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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質量還不錯,不是殘次品,只是當時做的多了,量少也不好賣,就一直積壓在倉庫那?!?/br> 任禹接過兩只丑丑的青蛙玩偶捏了捏,填充的棉花很軟,摸著手感并不差。 “而且這些玩偶都是不要的,我們也沒什么成本,穩賺不賠?!?/br> 說完又連忙補充道:“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找別人我也不放心,賺的錢咋倆五五分?!?/br> 任禹點點頭,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知道這是葛逍堯在幫自己,學生在外打工多少會受欺負,任禹不止一次被拖欠扣押工錢,好幾次飯錢都是找葛逍堯借的。 “謝謝?!比斡砜聪蛘诮o他表姐發信息的葛逍堯。 葛逍堯抬頭,對上一雙黝黑的眸子。 他怔住片刻,連忙打著哈哈道:“說什么謝啊,我給你說這活可累了,你以后可全天都要在留意著客服?!?/br> 任禹點點頭,不是回答前后哪一句話。 葛逍堯托著腮繼續發著信息,偶爾嗑一顆瓜子。 良久,發完了信息,他給任禹轉告道: “我表姐讓我們明天去看看,順便拍照放淘寶上?!?/br> “嗯?!?/br> “我們要給店鋪起個酷一點的名字,比如任逍堯?!?/br> “嗯?!?/br> “你不覺得很霸氣嗎?” “嗯?!?/br> 葛逍堯忍不住抬頭,發現任禹正在翻閱一本在他看來枯燥極了的《高中數學壓軸題》,壓根就沒注意他這邊。 “你暑假作業讓我抄抄唄?!?/br> “不好?!?/br> “喂!”葛逍堯不滿地嚷道。 任緒和梅蘇婷回來時,天色已經微微昏暗,家家戶戶飄出飯菜的香味,空氣也沒那么悶熱,多了份夏夜特有的涼爽。 整條街被美好的氣氛籠罩。 “爺爺奶奶好?!备疱袌蚍畔率謾C站起來給梅蘇婷打了個招呼。 “噯,小葛來了呀?!泵诽K婷笑起來牽動了臉上的皺紋,任緒也笑著點點頭。 “是呀是呀,我來找任禹一起學習?!?/br> 任禹瞥了一眼正在狂抄自己作業的葛逍堯,“是啊,一起學習?!?/br> 無視了葛逍堯諂媚的眼神,任禹問梅蘇婷:“奶奶你們去哪了?” “欸,我們跟你李奶奶她們去公園看花了?!泵诽K婷從兜里掏出手機,“我們拍了好多照片呢?!?/br> 葛逍堯連忙湊過去看,夸贊道:“哇奶奶你比花兒還好看!” 梅蘇婷展開笑顏:“你這孩子真會說話?!?/br> 任禹看完照片點頭道:“確實好看?!?/br> 照片里的梅蘇婷背后是一片花海,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身上穿著典雅的素色旗袍,陽光襯著微笑的面容,讓人不由想到感嘆歲月靜好,美人依舊。 身上是歲月中滋長出的氣質,淡然恬靜,眉眼間已有了細細的皺紋,但風韻依存。 花與美人,那一刻被定格為永恒。 任禹久久凝視著照片。 梅蘇婷生在江南地帶,任禹爺爺則是北方人,結婚后她便遠離了水鄉,可骨子里仍有泯滅不掉的江南女子的婉柔。 歲月蹉跎,梅蘇婷踏著華北與東北交接地帶的泥土,性子里又多了些北方的豪邁與剛強。 有誰能知道,這副美麗的軀殼下,正在被癌細胞折磨的千瘡百孔,每天都要靠大把的藥來緩解痛苦。 “想什么呢?”梅蘇婷進屋換衣服,任緒去陽臺擺置他的蟲鳥花草去了,葛逍堯攬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奶奶身體怎么樣?我看奶奶好多張照片臉色并不是很好?!?/br> 任禹指了指拎回來的一大兜藥:“上周去檢查,沒有進一步惡化,不過醫生說這藥也只能壓制一時,日后惡化可能會更快?!?/br> 梅蘇婷三年前便查出肝癌,做了切除手術后病情得到控制,卻不料年初時癌細胞再次擴散。 葛逍堯沉默了會兒,安慰道:“會好起來的?!?/br> 任禹點點頭。 梅蘇婷只化療了兩次情況得到好轉便出了院,平時和任緒跟著鄰居老頭兒老太太出去轉悠轉悠,賞花看月,品茶論道,吟詩作唱。 平時只吃醫院拿來的藥,控制住病情暫時不惡化。 任緒和梅蘇婷的退休金只夠交藥費和衣食住行的,任緒便告訴他們儲雯每月都給自己打錢,不用給自己生活費。 “你們站那干愣著干嘛,去學習吧,我去做飯?!泵诽K婷換了身家居服,絲綢布料上繡著朵朵茉莉。 任禹跟著進了廚房:“我已經煲好粥了?!?/br> 梅蘇婷拿出一把青菜開始洗:“哎,好,我多做倆菜,馬上開學了,你和小葛好好補補?!?/br> 菜梗上的泥垢被清水沖刷干凈,她又將青菜綽水以除去草酸。 “你不出去和小葛學習嘛?”見任禹沒出去,梅蘇婷問道。 “他在寫作業?!比斡砟脕硪粋€土豆蹲下削皮,“藥拿回來了,你記得按時吃?!?/br> 梅蘇婷切菜的手一頓,“嗯?!?/br> 任禹起身將削好的土豆洗了洗,梅蘇婷將油倒入鍋里,混著水的青菜遇到油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接下來可能要進行化療了?!?/br> “???”抽油煙機被打開,發出“嗡嗡”的響聲,梅蘇婷沒聽清,“你說什么?” 任禹靜默了一下,然后提高聲音問道:“我說,明天你們準備去哪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