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皇貴妃晉升記 第119節
紫禁城,景仁宮。 往日平靜的宮殿此刻更如死水一般寂靜,不見半點生氣。所有的宮人都牢牢低著頭屏息站在墻邊,不敢抬頭去看那暗色帳子里,近乎脫相的皇后娘娘。 趙嬤嬤端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來到皇后榻旁,輕聲叫著:“娘娘,娘娘,該喝藥了?!?/br> 皇后娘娘連眼睛都沒睜開,只從嗓子里擠出刺耳干厲的聲音:“拿下去!” 趙嬤嬤眼眶微熱,手里的湯藥幾乎要拿不穩。 皇后娘娘這幾日已經很難喝下藥了,不過趙嬤嬤也知道,這些湯藥就算灌再多也無用,她想不明白,皇后的病情明明有了痊愈的跡象,為何又加重了,太醫院傾盡全力也是束手無策。 趙嬤嬤抹抹眼角,又端著藥出來了。 她剛邁出門檻,便瞧見蘇培盛迎面走來,后面跟著的是熹嬪娘娘。 “蘇公公!”趙嬤嬤忙迎上去,立即問道,“是圣駕回京了嗎?” 皇后病重,趙嬤嬤想著若是皇上知道了這個消息,肯定會連夜趕回紫禁城的。 但蘇培盛朝她搖了搖頭,道:“圣駕尚在熱河行宮,特遣熹嬪娘娘回來為皇后娘娘侍疾,還請嬤嬤讓行?!?/br> 趙嬤嬤愣了愣,沒想到到了這地步,皇上都沒有回來。 她退到一旁,給熹嬪娘娘讓路。 待熹嬪娘娘進去后,趙嬤嬤問蘇培盛:“蘇公公,那皇上可說何時回京,皇后娘娘身子越發不好,恐怕撐不了幾日了?!?/br> 蘇培盛只笑了一下:“嬤嬤這話問錯人了,咱家不過是個奴才,怎會知道皇上的打算?嬤嬤別再說這話,咱家可答不上來?!?/br> 趙嬤嬤聽見這話,心里猛沉。 聽蘇培盛這意思,皇上怕是不準備回京了,那皇后娘娘怎么辦? 第111章 . 皇貴妃 寢殿內,嗅到…… 寢殿內, 嗅到滿殿苦澀的藥味,熹嬪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她走至皇后床邊,掀開簾子, 不出意料地看到一張枯黃暗淡的臉。 皇后這場病, 足足讓她老了近十歲, 根本看不出來她僅僅和皇上差了三歲而已。 熹嬪冷淡的眼神在皇后身上劃過, 絲毫看不出來她是由于擔心皇后病情,才急匆匆趕回來的。 “怎么只有你?皇上呢!貴妃呢!”皇后娘娘死死盯著熹嬪,嗓子嘶啞。 熹嬪坐到她身旁,和皇后之間隔著半臂遠的距離, 她平靜道:“皇上與貴妃尚在行宮, 臣妾是自請來給皇后娘娘侍疾的?!?/br> 皇后一聽只有熹嬪回來了,險些喘不上氣來, 張著嘴呼吸許久, 才能夠說出話。 你來做什么?本宮對你和四阿哥已是仁至義盡, 你還回來看本宮的笑話!皇后目眥欲裂。 熹嬪輕輕勾起嘴角,聲音壓得很低,說著只有她和皇后能夠聽清的話:皇后娘娘仁慈,將四阿哥視如己出,臣妾感激不盡。娘娘怕是不知道,臣妾往日里總是擔驚受怕, 就怕娘娘身體好轉, 最后成了母后皇太后。那臣妾這個圣母皇太后,豈不是還要仰人鼻息受您轄制, 那這太后做的還有什么意思? 皇后向來知曉熹嬪是個心狠手辣的,但沒想到自己傾力幫助四阿哥,熹嬪還是不知感恩, 竟盼著她死! 皇后忽地笑出了聲,她黯淡無光的眼睛中流露出nongnong的嘲諷,盯著熹嬪道:你以為本宮死了,你就能坐上太后之位?真是癡心妄想,那密旨上寫的可不是四阿哥的名字,你費盡心機,無非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不可能!皇后您說過,前朝官員舉薦的都是四阿哥,您向臣妾保證過,定會讓四阿哥承繼大統!熹嬪冷淡的神色再也維持不下去,她勉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皇后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她的話不可信,或許皇后只是在故意詐她,讓她心生不安。 皇后只看著她冷笑,開口讓熹嬪附耳過來。 你可知皇上給六阿哥起的小名是何字?皇后啞聲說著,目光牢牢鎖住熹嬪的神情,幾息之后,滿意地看到熹嬪瞪大眼睛,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是個聰明人,不會看不出皇上的意思。有貴妃在,有六阿哥在,皇位哪里輪得到四阿哥?皇后嗤笑出聲,你的太后夢,想來是沒指望了。 皇后說完這句話,再也不看熹嬪,只合眸養神,一句話也不說了。 她近些日子精力越發不濟,這會兒說了這么多句,已是累極。 熹嬪盯著皇后平靜的睡顏,暗暗攥緊手心,眸中劃過陰毒的算計。 * 半刻后,熹嬪走出寢殿,對蘇培盛和趙嬤嬤道:“皇后娘娘已經歇下了,本宮一路奔波也是疲累,如今也想回去休整一二,再來服侍皇后娘娘?!?/br> 趙嬤嬤此時哪里還顧得上熹嬪,自是藥時時刻刻守在皇后娘娘身旁,便讓熹嬪自去了。 蘇培盛見狀,朝身后一人使了個眼神,便有個小太監無聲地跟在熹嬪身后,一同往熹嬪所住的延禧宮去。 熹嬪入殿后,便將伺候的宮人全部喝退,只留下貼身婢女迎月。 半個時辰后,迎月拿著熹嬪寫好的信往延禧宮外走,還未出宮門,蘇培盛便帶著人找上門來,身后站著的是面無表情的嚴嬤嬤。 “蘇公公怎么來了?可是行宮傳來了什么吩咐?”熹嬪站在殿外,眼睛一一掃過眼前站著的這些奴才。 蘇培盛只朝她彎了彎腰,手一抬,便有小太監上前,將迎月制住,使其跪倒在地。 熹嬪臉上的平靜已經完全收斂起來,她皺著眉頭:“蘇公公,你這是做什么?迎月是延禧宮的一等宮女,蘇公公何故要為難她?” 蘇培盛敷衍道:“熹嬪娘娘息怒,奴才是得了信,說這迎月姑娘私自夾帶有違宮規,奴才不得不查,還請熹嬪娘娘見諒?!?/br> 熹嬪冷笑道:“本宮竟不知,蘇公公何時做起這大內侍衛的活兒了?迎月身上確實有東西,但那是本宮要送往行宮,交予皇上與貴妃的信件,信上也只說了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算是私自夾帶?蘇公公向來公正,為何今日偏要冤枉本宮身邊的人?” 蘇培盛道:“冤不冤枉,查過便知道了?!?/br> 有人從迎月身上將那封信搜了出來,蘇培盛打開仔細瞧了一遍,朝嚴嬤嬤搖搖頭。 熹嬪冷哼一聲:“蘇公公若是查不出來,便請將迎月放了吧,她還有差事在身呢?!?/br> 蘇培盛沒動,這時嚴嬤嬤走到迎月面前,伸手在迎月身上探了兩下,便在眾人眼皮底下又找出一封信來。 熹嬪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十分沉得住氣,并未慌亂。 “熹嬪娘娘,這是何物?也是要送到皇上面前的?”蘇培盛揚著笑問。 熹嬪聲音沉穩道:本宮離開得匆忙,特派迎月去給四阿哥送信,知會他一聲,免得四阿哥憂心。怎么?我們母子之間說說話,也有違宮規嗎? 這尋常的書信往來,自然無事,但這里面寫了什么,奴才還得好好查驗一番。蘇培盛笑道。 嚴嬤嬤這邊將信打開,紙上不過寥寥數句,看不出異樣。 熹嬪更加鎮定平靜,剛要開口質問,忽地瞧見嚴嬤嬤轉身朝殿內走去。 頃刻之后嚴嬤嬤拿著一柄燭臺出來,對蘇培盛道:公公不妨用這燭火試試,這宮里往外傳信的手段可是五花八門,聽說有那特制的鹽水,遇熱變色,蘇公公看看這信上可有什么不妥?!?/br> 嚴嬤嬤說得十分輕巧,熹嬪卻是突然臉色大變,像是被人猛地戳中了痛點。 她愣住片刻,猛轉頭看向地上跪著的迎月,迎月仿佛被她的目光燙到了一般,牢牢垂下頭去。 熹嬪這下全都明白了。 * 兩封信送到行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煙波致爽里,尤綰睡得昏昏沉沉的,但心里還記掛著紫禁城里的事情,故而一聽到身邊人有動靜,她也立即跟著醒了。 “出什么事了?”尤綰連忙坐起來,薄薄的衾被順著她肩頭滑下,層層疊疊堆在腰際。 皇上坐在床沿,手里拿著蘇培盛方才送進來的供詞,一一看完,面色已經黑如沉云。 他微微側身,將尤綰擁入懷,那供詞也便映入尤綰的眼簾。 她緩緩瞪圓了眼睛,看到最后,已是壓不住心中的怒氣。 “我就知道,她們肯定要害元哥兒的?!庇染U氣憤至極。 這紙上寫著的是蘇培盛派人審問趙嬤嬤和迎月的供詞,這么多年以來,皇后和熹嬪勾結做下的事都有詳細記錄,最后還附上了熹嬪要送給四阿哥的信。 熹嬪看過皇后娘娘之后,就動了要害元哥兒的歪心思,寫信讓四阿哥趁機在圍場動手。 圍場環境復雜,且飛禽走獸不少,想要謀害一個皇阿哥,要比在宮里動手簡單許多。 尤綰不知熹嬪是以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封信的,她如今只想把熹嬪想到的那些毒計,一一在熹嬪身上試過! 油燈昏暗,皇上盯著黑沉的角落處,手下用力,將薄薄的紙張攥出深痕。 “她既自請去陪侍皇后,那就不用再回來了?!被噬下曇舯?,明明是盛夏,卻讓人仿佛身處寒冬,“朕會讓人料理此事,元哥兒受過的委屈,朕自會為他討回?!?/br> 尤綰連忙問:“你準備如何做?” 皇上深深地看她一眼,只拍了拍尤綰的肩:“皇后撐不了幾日,鈕祜祿氏也不能再留,就讓她隨皇后去吧。至于弘歷……” 皇上抿起唇,眼神越發凝重起來。 他起身披了外袍,對尤綰道:“你先歇息,我回澹泊敬誠殿去?!?/br> 他急著出去,自然是去處理今日這事的。 寢殿里只剩下尤綰一個人,她哪里睡得著,抱著被子睜眼到天明,才朦朦朧朧打了個盹。 三日之后,皇后薨逝的消息傳到熱河行宮,而熹嬪侍疾辛勞,一時染了惡疾,竟也倒下了,據太醫說,熹嬪撐不過半月。 圣駕離宮時,宮里還好好的,如今一下去了兩位高位娘娘,行宮里剩下這些不知內情的人,都難免驚慌起來。 齊妃她們不知如何做才好,全部來了太后娘娘跟前,想求個主意。 尤綰知道熹嬪的病定有皇上的手筆,她也只當自己不清楚,跟著眾人來尋太后。 “太后娘娘,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您說咱們應該怎么辦???”齊妃是最沒主意的,她還在想著如何把皇后娘娘拉攏過來,結果這法子沒想到,皇后娘娘人就已經沒了,那她還有什么能指望? 裕嬪也是皺著眉,朝尤綰望了一眼,發現貴妃依舊是靜靜地垂眸,不見半點慌亂的模樣,心里便有了底。 “慌什么!”太后被齊妃哭哭啼啼的動靜鬧得頭疼,“皇后大喪,有內務府和禮部cao辦,你能頂什么用?皇上自會拿主意,你們就本本分分在這行宮待著,誰敢鬧出事端,哀家不會輕饒于她!” 太后說完,朝齊妃冷冷瞪了一眼,齊妃忙收了聲,不敢再假惺惺地哭了。 太后看著下面人心煩,讓柳嬤嬤將齊妃她們都請了出去,獨留尤綰在跟前。 尤綰看看周圍,伺候的宮人都被太后喝退出去,心里難免有點忐忑。 太后娘娘不會認為皇后病逝和她有關系吧?關鍵熹嬪這病也蹊蹺,一看就是被人下了毒手。 但這和她可沒半點關系,全是皇上做的,尤綰低頭喝了口茶,定定心神。 太后盯著她看了半晌,直到把尤綰看得心里惴惴的,太后才開口道:“皇后和熹嬪的事,皇帝都告訴哀家了,她們胡作非為,讓你和元哥兒受委屈了?!?/br> 尤綰沒想到太后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反而還是來安慰她的,愣了一瞬,反應過來道:“謝太后關懷,臣妾尚是其次,只是可憐元哥兒,當時小小年紀就遇到暗害,如今還險些被人算計?!?/br> 太后聞言嘆了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