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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帶著哭音笑了下,瑾石沒等到她的答案,只感覺到自己的肩胛骨被猛推一下,讓他的身體完全轉了過去,緊接著,一陣引力攫取住了他,眩暈感襲來,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了摸著自己額頭的梁方。 他喃喃道:“阿方……?” 梁方的眼里竟然登時盈滿了淚水,淚珠砸在了他的臉上,周圍傳來大大小小松了口氣的聲音。 瑾石心里奇怪梁方為什么哭,但他實在太累了,睜開眼沒多久,又昏睡了過去。 “已經過了生死關,剩下的,只能慢慢調養了?!?/br> 這是他重新陷入昏迷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這之后的瑾石一直處于渾渾噩噩、時睡時醒的狀態,等他完全清醒過來能自主進食的時候,已經是初夏了。 這段時間皇帝專門派了太醫住進元府,元初也不天天去繪陣司點卯,就守在這里寫寫繪譜,沒人敢說他什么。 梁方從宮里伴讀出來就往這里跑,把自己抄繪譜的地方從國師府般到了元府,還偶爾能得元初指點一二,所以等瑾石醒來看到這倆一副師慈徒孝的模樣,他差點以為元初真把梁方收成徒弟了。 除夕搞出來這么一出,他和元初自然在二月二的時候沒能走成,不但二月二走不成,按照太醫的說法,就算小孩恢復得快,也得至少休息靜養一年。 這可把瑾石憋壞了,這一年里不能繪陣、不能打斗、不能爬上爬下,而梁方也不能白天陪他玩游戲,只能等梁方放學后跟他玩玩女孩子喜歡的翻花繩。 元初則看他白天實在無聊,給他個字帖讓他好好練練狗爬字修身養性。 皇帝也來看過他。 瑾石對這位要害死他的二皇子的親爹實在是沒法有好感,但畢竟人家是皇帝,所以只能乖乖地收斂自己的喜好,端起十二分的情商去應付這位九五之尊。 還好徐靖很忙,只看過一兩次確認他沒有大礙后便再也沒來過。 至于二皇子…… 瑾石再也沒見過他,他聽梁方講,二皇子入魔了。 元初說,繪陣師的執念過重,便會成魔。成魔后繪出的陣法會帶上很重的戾氣,并且效果不受繪陣師的控制,除此之外,如果該繪陣師在別處還有著正處于運轉期的陣法,也會一并受到因果的影響。 再加上他之前因為繪陣而加害瑾石的事,皇帝降旨,命國師親自給二皇子下了封靈印,并著繪陣司永不得給二皇子解印。后續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懲罰,甚至皇帝已經給二皇子擬定了封地,等他十四歲就去封地駐守,聽說謝貴妃接到圣旨就哭暈了,因為這意味著在奪嫡之爭中,二皇子已經出局。 而現在的元初已經明面上站到了國師府的一邊,繪陣司右衙式微,原本能趾高氣揚甚至和國師直管的北衙抗衡的右衙繪陣師們,都開始夾起尾巴做人。 聽梁方給他分析完,瑾石便覺得自己這場災遭得也不算太虧,但是他始終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不過一介草民,為什么皇帝會為二皇子害自己這件事如此動怒。 但他一向是個心大的,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養好自己的身體,然后和元初一塊離開這亂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京城去云游。 然而,天不遂人愿。 在瑾石七歲這年,秋收剛過,雛鷹冬戰還未開始之時,北成大皇子默容赫率軍沖破了大沐的邊境線,連下大沐十一城。 繪陣司北衙所有的繪陣師在國師的率領下趕往前線,徐璋奉命跟隨鎮國公劉擎掛帥出征,在梁杭的配合下扳回九城,這才才把局勢穩住,兩軍僵持在了琴崖山脈附近。 大沐削減能削減的所有開支,余裕的錢帛都用來買過冬的衣物、糧草、還有繪陣師們用的各種繪陣材料,趕在入冬之前全數運往了前線。 以往北衙張羅的雛鷹冬戰自然也停辦了,包括耗材極其金貴的吉祥如意大陣也一并取消,宮里過了極其節儉的一個年。 瑾石和梁方兩個小孩就在這樣的氛圍中迎來了自己的八歲。 瑾石的身體基本已經痊愈,而大皇子已奔赴前線,梁方也不用去宮里,天天跑元府找瑾石。元初在國師走后擔起繪承院院監的重任,配合院主為大沐選拔擅長斗陣的苗子培養,加上要處理前線的一些情況問詢,他有時候忙起來甚至直接睡在了繪陣司。 “你說,那個北成的大皇子那么可怕嗎?”瑾石躺在塌上翻著繪譜,初春還是有些冷,他實在不想出被窩。 正在抄繪譜的梁方一頓,抬頭回答道:“他是蘭安的外甥,他的陣是蘭安一手教出來的,聽說天賦也很高?!?/br> “嘖,”瑾石一直都不喜歡蘭安,“那他今年多大了?” “十三吧?!?/br> “哦豁,就比咱們大殿下小一歲啊?!辫瘉砹伺d趣。 “聽說他年紀雖然不大,但是繪陣的能力很強,”梁方放下靈執,“好像說他已經達到了神筆的階段?!?/br> “神筆?!”瑾石坐起身,“這么厲害的嗎?” 神筆那可是能不用靈執就能繪陣的階段,而神筆的下一級就是九曜,可以繪制出屬于自己的“境”的九曜。 當然,瑾石和梁方之前無意間合繪的那次不算,因為除了那次之外,他倆再也無法繪制出這種境界陣法,所以那次只是湊巧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