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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對面是個只比他大三個月的,可以說是同齡的小男孩。 元初看著那小孩被自家的糟心徒弟叫得渾身一顫,嘴角的弧度有點維持不住,好像想立馬轉身離開,但是良好的教養讓小家伙仍然保持著客氣的笑容,對瑾石點了點頭,用清亮的聲音說道:“你好?!?/br> 然后那孩子恭恭敬敬地給元初行了個禮:“見過元九曜?!?/br> 元初當時沒忍住,對瑾石說了那句一般家長都會對自家皮猴說的話—— “看看人家!” 瑾石無辜地眨了眨眼,元初把他拎到身前:“這是我徒弟,瑾石?!?/br> 瑾石學著梁方,給梁杭行禮:“見過梁九曜國師大人!” 不知道該用哪個稱呼的瑾石干脆把前綴給堆疊全了,元初覺得心塞,梁杭卻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瑾石的腦袋:“你好呀?!?/br> 然后梁杭囑咐梁方:“帶弟弟去后面玩,一會飯好了叫你們?!?/br> 元初注意到梁方的小眉頭皺了一下,不由得暗自掐了把自家倒霉孩子。 “別搗亂,聽人家話?!?/br> 瑾石的小爪子一揮,一邊說著“師父放心”一邊快樂地向新認識的小伙伴跑過去。 “我們走吧!” 元初看到梁方的手握緊了一下又放開,小大人一般地給瑾石引路:“這邊請?!?/br> 他再次感嘆了一下梁杭的教育真不錯,不知道自家徒弟給他養一陣是不是也能培養成這樣。 不知道自己師父已經動了寄養心思的瑾石十分興奮地跟在“阿方哥哥”的旁邊。 “阿方哥哥……” 梁方聽到這個稱呼又是一顫,努力維持著聲線說道:“剛才聽聞元九曜講我比你只大三月余,你不必稱呼我為‘哥哥’,直接喚我名字即可?!?/br> 瑾石想著京城里的人說話都這么文縐縐嗎?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喚道:“好的阿方?!?/br> 梁方張了張口,想說能不能連名帶姓一起叫?我和你又沒那么熟。但是想想還是作罷,畢竟是元九曜的徒弟,對于元九曜梁方還是心存尊敬的。 梁方不是個話多的孩子,瑾石卻是嘰嘰喳喳閑不住嘴的性子,一路上不斷問東問西,梁方本著地主之誼,能回答的都回答了,一直到看到書房一角,梁方才松了口氣。 “就是這里,”梁方推開書房的門,站在門口,“請進?!?/br> 瑾石跨過門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掛著山河圖的屏風,那張圖不是簡單的水墨畫,而是一幅畫陣,上面的山有四季,白云浮動,時不時地從山頭間飛出一兩只小鳥,飛入另一座山頭。 屏風的兩側是裝滿了書冊的架子,梁方帶瑾石繞過屏風,走向內屋,內屋里有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書案上放著一個筆架,筆架上掛著不同規格的毛筆,筆架的旁邊也是一根筆,這根筆和毛筆不同,它懸空在一塊凹下去的玉石之上,瑾石感受到那里有著靈氣流動。 這就是靈執,用來幫助繪陣之人聚集靈氣、并將靈氣更加精準地集中在陣法線條上的一種特殊的筆。 梁方伸手指了指書案旁一側小榻旁的書架:“這里的書很多,請隨便取讀?!?/br> 瑾石一愣,他有些委屈地看著梁方,他明明記得剛才梁九曜說的是“帶他去玩”,“玩”誒!為什么現在要讀書? 但梁方已經展開一本書,拿起靈執開始準備蘸墨引繪陣了。 瑾石蹭到梁方的旁邊,看著他聚精會神地落筆,墨引在靈氣的引導下落在陣紙之上,靈氣在墨引中游走。 瑾石又看了眼梁方面前的那本書,書上的那頁陣法和梁方的筆下的陣法模樣漸漸重合。 瑾石明白了:“你在抄繪譜?” 繪譜又叫陣譜,上面都是些完整的、已經有無數前人驗證過的成型陣法,一般繪陣師依靠繪譜學習和使用陣法,所以抄繪譜和背繪譜是繪陣師的必修課。 梁方手腕翻轉,干凈利落地收筆,一張繪譜完成。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點點頭:“對,今天還差三十張譜沒有繪?!?/br> 瑾石震驚,三十張! “為什么要抄這些啊……” “要背的啊,”梁方理所當然地說,然后反問道,“你平時不背嗎?” 瑾石剛想說背那玩意干嘛,然后來突然想起來什么,問道:“誒那你背過《蘭芝流心譜》嗎?” 梁方不得不轉過頭,有些詫異地說:“那不是開蒙時學的四大基礎繪譜之一嗎?我三歲背的,里面都是些基礎陣法?!?/br> 至今都沒有背下來過的瑾石:…… “那個……”瑾石想岔開話題,他從袖子里掏出兩個小紙包,遞給梁方一個,“吃糖嗎?梨膏糖,秋天吃的?!?/br> 梁方看著那個被他攥得皺皺巴巴的紙包,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謝謝,我不吃,你吃吧?!?/br> 然后他伸手準備去翻書,沒想到被瑾石擋了一下。 “這個陣是干什么用的?”瑾石的腮幫子鼓出來一塊,嘴里含糖含含糊糊地說,“這書上寫的什么?什么風…化雨……” 瑾石有記憶起就和元初東奔西走,沒有經過正兒八經的開蒙,字還沒認全。 “戾風化雨陣,”梁方拿起書翻過這一頁,開始畫下一個陣法,“這是斗陣里防御陣法的一種?!?/br> 瑾石歪了歪腦袋:“斗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