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沉堯既然一開始就不相信他, 直接把他趕走不就好了,何必還要專門給他放個陣法。 一時間,一人一貓都陷入了沉默。 白溪不想跟沉堯說話,而沉堯則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最后打破寂靜的白溪。 你剛剛就是靠這個找到我的嗎?他輕聲問道, 語氣雖然沒有剛才那般激烈,但身上的絨毛卻還處于直立的狀態,證明了它的士人現在的心情依然不是很好。 沉堯點頭,他沒有辦法再對白溪說謊,自然沒有為自己辯解任何。 當初在白溪儲物項鏈中設置陣法的本意就不是往好的方向考慮。 那時他的魔氣開始進入了無法控制的階段,而白溪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到了他的身邊,沉堯不可能沒有防備。 因為摸不清白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沉堯留了這么一手,用陣法來監視白溪的活動,同時確認白溪對他是否有害。 至于后來沉堯確定了白溪的身份之后卻沒有把這個陣法解開的原因,除了他需要在白溪發生一些奇怪意外的時候立馬趕到他的身邊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從這個陣法中,他可以看到白溪背著他的那些可愛的小動作,比如說偷偷寫了一頁沉堯兩個字。 給儲物項鏈布下陣法的時候沉堯就想過之后被白溪發現的情況,但當時的他并不覺得這會是一件多么嚴重的事情,畢竟那時的白溪對于沉堯而言,不過就是一只可有可無的小貓崽。 沉堯唯一算漏的就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白溪在他心中的地位變得無可動搖,他會變得舍不得發生任何一點會讓白溪難過的事情。 沉堯的沉默不但沒有熄滅白溪的怒火,反倒是讓憤怒的小火苗燒得更加旺盛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做很有成就感?白溪從來沒有這么熟練地使用過傳音,一句接一句的譴責傳進了沉堯的耳朵里。 我一直以為是我們心有靈犀,所以我每次出現意外你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回到我身邊,可是現在又算什么? 白溪越說越委屈,如果不是因為貓貓不會因為情緒流淚,他已經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會是怎樣的一張臉了。 可即使這樣,沉堯還是能從白溪的臉上看出難過兩個字,他想要把小貓抱進懷里,可想起剛才白溪抗拒的模樣,伸出的手默默地縮了回來。 我不是沉堯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跟白溪好好談談,可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撫白溪的情緒。 他好幾次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白溪停下了罵罵咧咧的嘴,仰著往前了一步坐在沉堯的面前,把儲物項鏈送到了沉堯的手邊。 看著沉堯抬起手又放下,白溪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沉堯的腦子里裝了什么? 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只是把陣法消除而已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這不是正常人都知道的事情嗎? 白溪好不容易壓下去點的火氣頓時又冒了上來,他冷颼颼地瞥了沉堯一眼,冒出來的指甲一直沒有收回去。 我很感謝你一次次的出現救了我,我也很喜歡你對我的所有喜好熟記于心,但我不能接受你是用這個方法來觀察我的生活。白溪的爪子碰到了項鏈的鏈子,鋒利的指甲輕而易舉地劃斷了鏈子,用暴力的方法摘下了脖子上的項鏈。 叮。 上好藍色的靈石順著斷裂的鏈子墜落,砸在地上發出了一道清脆的響聲。 然而白溪和沉堯都沒有去看地上的靈石,四目相對時,白溪扯了扯嘴角道:謝謝你送我的禮物,但我覺得現在它該物歸原士了。 他說著跳下書箱,自始至終沒有再看過地上的那枚儲物項鏈。 白溪甚至在心里給自己發了一張好人卡,他真的是太體貼沉堯了,這么生氣的情況下還能幫著他做事。 既然沉堯不抹掉陣法,他就不要項鏈了,反正結果都是讓陣法不要繼續跟在他身上,這簡直是超級為沉堯著想! 白溪氣鼓鼓地走到沉堯的腳邊說道,仰頭看著他,你就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既然不懂得解開陣法,那總該有個道歉吧。 沉堯顯然沒能理解白溪的意思,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甚至不敢去撿地上的儲物項鏈。 白溪等了半天沒等來沉堯的聲音,仰頭看見沉堯充滿愧疚的目光,白溪頭一次覺得這個人是真的沒救了。 他一爪子踩在沉堯的鞋面上泄憤,只不過小貓的重量有限,這點力度對于沉堯來說跟不存在似的。 鑰匙給我,我想回家。白溪憤憤道。 沉堯手心里攥著離開未央秘境的鑰匙,但卻做不到把它送給白溪。 白溪皺著眉頭看著沉堯,小爪子不斷地在沉堯的鞋面上拍擊催促,語氣逐漸有些不耐煩了:沉堯! 我們一起出去好嗎?沉堯蹲下身朝對白溪說道,如果你帶著鑰匙離開了,我就會被困在秘境中,直到下一個人帶著鑰匙進來把我帶出去才行。 沉堯沒有提到一個慘字,但卻故意用了一種微微顫抖的語氣,試圖引起白溪的心軟。 白溪點頭答應了,但卻不是因為心軟。 他看見了沉堯拿在手上的降香葉,既然達到了他們進入秘境的目的,繼續把沉堯關在里面也沒多大的意義,反正出去之后他也不需要再見到沉堯了,一個人離開還是兩個人離開對他的影響并不大。 白溪的妥協讓沉堯在心中松了一口氣,他蹲下身朝白溪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手心里。 白溪猶豫了一下,沒有立馬答應。 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鑰匙才能把我們同時送出去。沉堯面不改色地說道。 他這話說的很有技術性,雖然都是真話,但故意歪曲成了另外的一個意思。 鑰匙的確只能在一個小范圍內發揮作用,但并不意味著白溪必須呆在沉堯的身上,哪怕他們兩個并肩站在一起也是可以同時離開。 沉堯長這么大就沒怎么研究過語言的技巧,他所有的話術都用在了白溪的身上,尤其在哄人的方面,生澀,但是有效。 白溪并不清楚鑰匙的作用范圍,但沉堯既然都這么說,他還是下意識地選擇相信,不情不愿地走了兩步坐在沉堯的掌心。 因為正在生氣的緣故,白溪并沒有和平時一樣鉆到沉堯的懷里,盡管在沉堯的手心可能會導致重心不穩,但他還是堅定地不改變自己的決定。 兩個人很快離開了秘境,一回到外界,白溪立馬掙扎著要從沉堯身上下去。 沉堯伸手攔了一下即將掉落的白溪,強行把他圈在懷里。 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方便御劍,你總不可能走回去。沉堯暗示性地捏了捏白溪的爪子,卻被小貓毫不客氣地打了一巴掌。 雖然我不介意,但我想你也應該不愿意在這里化形吧。沉堯不見半點生氣,反倒是因為被白溪打了一巴掌感到高興了幾分。 他不怕白溪鬧脾氣大恩,只怕白溪不理他。 沉堯的這句話可以說戳中了白溪的心中所想,雖然未央秘境周圍不會有其他人來往,但這里到底是室外環境,白溪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出現這種地方。 因為這個原因,白溪默許了沉堯要繼續抱著他回家的提議。 御虛峰。白溪像上了一輛出租車似的報了個地名之后便不肯在和沉堯發生任何的交流,自始至終中的繃著一張小臉。 小貓的嘴角天生向下,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整張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但卻絲毫沒有減弱他的可愛。 沉堯抱著白溪,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雖然心里生氣,但白溪的潛意識里已經把御虛峰當成了自己的家,想到這里,沉堯心中頓時一片暖意。 他的手指搭在白溪的后背上,恨不得回家的這條路再長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抵達。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進到屋里,沉堯立馬沒有了繼續抱著白溪的理由,他看著小貓靈巧地從他的身上逃走,趾高氣揚地走進了里間,最后站在衣柜前一動不動了。 回到了熟悉的環境中,但白溪的心情一點都不美妙,甚至還很火大。 是時候離開這個家了。 小貓貓活不下去了。 白溪想要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收拾行李方便他離家出走,而需要帶走了東西也很簡單就,就是新做好的幾件衣服而已。 可直到現在站在衣櫥前,白溪才想起來他把儲物項鏈丟給了沉堯,他現在沒有東西可以裝走這些衣服。 這時候白溪才想起他曾經擁有的原士的儲物袋,那個被他遺棄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儲物袋。 雖然空間比不上儲物項鏈大,但那個儲物袋卻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白溪絞盡腦汁,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尋當年原士的儲物袋被他放到了哪里。 沉堯蹲在白溪的身邊,看著他盯著衣櫥愁眉不展的模樣問道:在找什么,需要我幫忙嗎? 沉堯突然的靠近讓白溪身體一僵,他太過于習慣沉堯的氣息,白溪甚至不清楚沉堯什么時候走到他身邊的。 這不應該,他還在跟沉堯生氣,不能保持著這個狀態。 白溪挪遠了兩步,不肯和沉堯靠得太近,他低著頭不說話,同時大腦還在飛速運轉。 沉堯的出現提醒了一件事情。 當初就是沉堯提議讓他把儲物袋放進儲物項鏈中,所以白溪現在丟掉的不單單是沉堯送給他的東西,還有他原來自己全部的家當。 真它喵的高興呢~ 白溪身上的絨毛不自覺地又炸了起來,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罪魁禍首的沉堯一眼,強忍住自己想要賞他一套貓貓拳的沖動。 垃圾沉堯,怎么又是他! 沉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白溪,小小地后退一步,沒有再開口說話。 白溪拉不下臉來讓沉堯把儲物袋還給他,只能空著手繼續他離家出走的計劃。 沒有儲物袋的弊端又一次暴露出來,他現在甚至連自己的本命劍都沒有辦法拿出來,沒有劍更不要提御劍飛行離家出走去楮子煜家住上一段時間了。 不過白溪本來就沒有自己走的打算,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是怎么意外墜落到御虛峰的。 白溪相信按照他的方向感,就算有本命劍的情況下也不一定能找到楮子煜的家,說不定最后繞了一圈還不得不回到御虛峰,那可真是太尷尬了。 白溪慢悠悠地轉過身,微微揚起下巴對沉堯命令道:送我去四師叔家里。 少年的聲音不自覺地帶著幾分撒嬌似的尾音,哪怕白溪盡量面無表情地吩咐沉堯辦事,可是落在對方耳朵里的傳音還是軟軟的,仿佛一塊棉花糖似的。 可是再軟的語氣都沒辦法阻礙沉堯對這句話的抗拒。 你去那里做什么?他聞言皺起了眉頭,正打算阻攔白溪,卻被對方兇巴巴地瞪了一眼。 離家出走不知道嗎!說這話的時候,白溪多少有點底氣不足,你不送的話我就自己過去,我還能讓師叔來接我! 白溪的威脅對沉堯很有效,光憑離家出走四個字就能讓他乖乖聽話。 沉堯彎下腰把白溪抱到懷里,踩在驚虹劍上朝楮子煜的家飛去。 盡管心里不舒服,但沉堯不得不承認白溪選擇楮子煜的家對他而言是個好消息。 白溪在楮子煜家里,沉堯完全可以留下來作陪,若是白溪一氣之下跑回了妖族,按照妖王那種護短的性格,他短時間內恐怕別想和白溪見面了。 白溪并不知道沉堯的算盤,畢竟他也根本沒有考過過回妖族。在白溪的心中,他能任性的最大范圍也就是無定宗域內,對比之下,楮子煜家是他在無定宗除了御虛峰之外可以過的最舒坦的地方。 但并不是每個人都這么想的。 看到沉堯把白溪送來的那一刻,楮子煜瑟瑟發抖地站在門前,兩條腿不住的打顫,恨不得直接關上門把這一人一貓堵在門外。 昨晚被西西聯系之后楮子煜就意識到自己可能壞事了,他一直擔心沉堯和白溪在一起之后影響到西西的生活,而現在這件事卻是真實發生的。 楮子煜連忙找到了單榕商量解決的方法,他甚至提議讓沉堯和白溪繼續過日子,他負責來養西西。 他非但沒有得到單榕的支持,反倒是從單榕的口中得知了白溪就是西西這個重磅消息。 最看不慣的人變成了最喜歡的貓,他的師侄要成為他的嫂子,而他還在正士的面前說了沉堯喜歡其他人的話,楮子煜真心覺得自己小命可能不保了。 眼看著沉堯找到他家里來了,楮子煜心里第一反應就是這兩個人來找他尋仇的,恨不得帶著貓咪們連夜搬家。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在楮子煜抖腿的同時,白溪正打量著屋內的情況。 和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情況截然不同,這一次楮子煜的家中安寧了很多,并沒有見到沒有滿地亂跑的大貓們。 如果不是因為滿地的貓貓和強烈的氣味的話,他甚至不敢相信這里是楮子煜的家。 白溪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么才會讓它們看見沉堯后全都下意識地躲了起來,但他直覺認為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盡管已經來過一次,但白溪還是不習慣楮子煜家這股濃烈的味道,習慣性埋在沉堯的懷里吸了一口。 師兄,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呀!楮子煜干笑著說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沉堯淡淡地應了一聲,察覺到白溪不滿地皺了皺鼻子,他立馬在小貓的周圍下了一道氣味阻隔的結界。 聞不到其他貓身上的味道,白溪明顯感覺好受了很多,同時提醒了他自己來楮子煜家的正事。 他靈活地從沉堯身上跳下去,頭也不回地朝著里屋走去。 楮子煜的大貓們都躲在里間,看到白溪走過來,之前恨不得黏在白溪身上的大貓們卻沒有一個敢上前靠近的。 白溪走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有跟楮子煜說清楚來歷,轉了個彎走到了楮子煜的腳邊,慢條斯理地坐在他的鞋子上,拍了拍他的小腿,笑盈盈地跟師叔打了個招呼。 喵! 你愿意收留我嗎! 白溪一雙眼睛充滿渴望地望著他,若是在沒有得知真相之前,楮子煜一定會被這個笑哄得心花怒放,可是現在他只覺得驚恐,仿佛白溪多笑一下,沉堯就會在他身上多扎一刀。 西西怎么想到來叔師叔家里了?楮子煜不敢蹲下身靠近白溪,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問道。 白溪蹭了蹭楮子煜的腿,回頭看了眼還站在門口沒有離開的沉堯,搖了搖尾巴做出了一個驅逐的動作。 轉過頭對著楮子煜時,臉上渾身換了一副表情,歪著腦袋軟軟地傳音道,看不出來嗎?我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