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嗅覺好在一定程度上是個優點, 但是超出常人太多的嗅覺還是給白溪帶來了不少麻煩。 他耳朵耷拉了一下,不過這種喪氣的情緒只在白溪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 很快他就重新揚起腦袋, 伸著脖子興致盎然地打量桌上的菜品。 沉堯安撫性地摸了摸白溪的腦袋,抱著他坐在了楮子煜的對面。 我已經點了一些招牌了,西西你如果還有喜歡的就繼續點, 反正有仙器可以把它們全都帶走,在靈舟上也能繼續吃。 不知道是不是楮子煜錯覺,他總覺得沉堯走進房間的那一瞬間,屋內的溫度降低了不少,可是看沉堯的臉色似乎和平時并沒有多少異樣,并不像是不滿意他這個決定的模樣。 大概是他想多了,若是師兄不喜歡這個地方,把西西送來之后就會走的,怎么可能忍著不悅繼續留下來。 不過楮子煜倒是更希望這樣的場面發生,他恨不得沉堯多給他和白溪留一些單獨相處的空間。 只可惜沉堯并沒有如他所愿地離開,雖然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但卻任勞任怨地充當著白溪的人形坐墊。 三師兄什么時候和西西關系這么好了? 楮子煜看著白溪明顯有些異樣地貼在沉堯身上,忍不住又開始瞎想。 是不是師兄又做了什么脅迫西西的事情,否則的話他的西西寶貝為什么要這么不自然地和師兄靠在一起。 不過楮子煜的思路并沒有時間繼續發散,因為白溪已經耐不住開始催促他動筷子了。 楮子煜頓時把那些糾結的事情拋在了腦后,興高采烈地給白溪介紹面前的一大桌子菜品。 自從他發現白溪似乎和普通的小貓不一樣之后,楮子煜就一直在等待著能夠和白溪在一個桌子上吃飯的機會。 今天他的美夢終于要成真了。 一想到未來他還會經常和白溪一起從一個盤子里吃飯,楮子煜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揚。 白溪看著楮子煜笑得一臉猥|瑣,面對著一桌子的滿漢全席,突然不敢輕易下口了。 他仰頭看了眼沉堯,眼神中帶著詢問。 沉堯甚至沒有分給楮子煜一個多余的眼神,抬手把白溪往桌子上送了點,騰出一只手拿起筷子問道:想吃什么? 既然沉堯都這么說了,那便意味著這些菜都是沒有問題的。 白溪很沒有骨氣地咽了下口水,目光在每道菜之間穿梭。 不得不說楮子煜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點菜的技術卻是一流的,每一個菜幾乎都踩在白溪欣賞的點上,五味俱全色彩繽紛,讓白溪一時間很難做出決定從哪一道開始下口。 可無論美食有多誘人,白溪始終記得自己不方便見人,更何況對面坐著的就是害他禿了一大片毛的楮子煜,白溪說什么也不肯上桌子坐著。 眼看著小貓的口水都快滴到袖子上了,沉堯拿出了一塊兒手帕圍住了白溪被剃毛的位置,既能夠擋住白溪的身側又不會阻礙行動。 楮子煜目睹了沉堯的動作,對著白溪笑得一臉慈愛。 在他眼中的白溪此時就像是穿了件一個斗篷似的,只可惜滿是奶氣的臉和這個威風的造型毫不搭邊。 白溪被楮子煜的目光驚得后退了一步,他靠在沉堯的手邊,轉過身看了眼自己的身側,確定手帕不會輕易脫落之后才開始朝著桌上的菜品進發。 糾結無果,白溪決定從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盤子開始下手。 青色的辣椒配上醬色的rou片,散發著濃烈的香味和晶瑩的光澤。 然而他的爪子剛剛伸出去就沒了動靜,懸在這盤類似于青椒炒rou的菜上半天沒有落下去。 這是獨角烏煙獸的rou,rou質很嫩,而且口感也很好。楮子煜見白溪一副猶豫的樣子,連忙介紹道。 是很好吃,但不適合小貓貓。 白溪的爪子抬起又放下,坐在菜盤面前,垂著腦袋盯著最上面的一片rou。 沒關系放心吃,不會有問題的。楮子煜以為白溪沒見過獨角烏煙獸,夾了一片送到自己的嘴里,一邊吃一邊點頭,一副給白溪示范的樣子。 但白溪還是沒有動手。 他當然不是擔心這些rou類,能夠被端上餐桌的自然不會有大問題,白溪難以下口的原因更多是在工具上。 小貓的爪子不可能像人形一樣使用筷子,平時吃點零嘴的時候還不覺得,面對油乎乎的炒菜,白溪卻沒有辦法下定決心把爪子伸進菜里。 一想到自己的毛毛上會粘滿了油膩的湯水,而且還會在不同的盤子里撈菜的時候互相滲透,白溪瞬間就沒有了進食的欲望。 想化形,想吃飯。 白溪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渴望化形,因為不能用筷子從而不得不和一大桌子珍饈失之交臂對于白溪來說簡直就是個鬼故事。 楮子煜不解地望著白溪,明明他剛才還覺得西西看起來非常有食欲,不明白為什么突然就好像改變了主意。 你若是不喜歡這些的話,等之后回到宗門,我去廚房做給你,保證比店里的好吃。楮子煜承諾道。 白溪搖頭,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楮子煜表達自己此時的意思,只能無奈地叫了兩聲。 沉堯像是完全沒有看見這一人一貓的互動似的,伸出筷子在青椒炒rou里夾走一小片獨角烏煙獸rou片放進自己的碗里。 白溪充滿期待的看向沉堯,可對方似乎并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慢條斯理地在自己的碗里切割rou片。 白溪癟了癟嘴,低垂著腦袋盯著面前的一桌子菜,遲遲不知道怎么下口。 就在白溪已經快試圖用靈力給自己喂飯時,一小塊被切好的rou片送到了他的嘴邊。 白溪驚喜地看了沉堯一眼,確定這是給他的食物之后毫不客氣地張嘴把rou片吞了下去。 獨角烏煙獸的rou質富有彈性,但又不會太老,加上香料的輔佐,唇齒留香。 他自然而然地張開了嘴,滿心期待地等待沉堯的下一次投喂。 看見了沉堯的動作后楮子煜震驚又后悔,只恨自己沒有早點理解白溪的意思,否則現在被小貓撒嬌的就是他了! 不過尚還為時不晚,楮子煜立馬改變策略,重新拿了一副新的碗筷,殷切地給白溪夾菜,不一會兒就把白溪身邊的盤子堆出了一個尖角。 白溪看著左邊沉堯的筷子又看看右邊楮子煜的菜盤,毫不費力地就做出了選擇。 雖然他很感激四師叔的好意,但是白溪顯然更喜歡沉堯把菜直接送到他嘴里的行為。 盡管楮子煜有心幫他處理了一下菜品上的油污,可小貓的嘴實在不適合直接埋進盤子里吃東西,白溪既不想臟了爪子也同樣不想滿臉都是油。 既然做出了決定,白溪自然就不會繼續放任楮子煜這般浪費食物的行為,他伸出爪子一點點試探著將菜盤推了回去,做出一副邀請的模樣。 喵! 雖然聽不懂白溪的喵言喵語,但是這并不妨礙楮子煜理解白溪的意思。 他滿臉受寵若驚,就連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放小了,生怕自己的嗓門會嚇到了白溪似的。 這是給我的嗎?他輕聲問道,溫柔的聲音和臉上近乎猙獰的興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溪點了點頭,側過頭無比自然地張嘴咬住沉堯喂到嘴邊的rou粒。 他朝著楮子煜比劃了一下,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 西西心疼我,不讓我夾菜對嗎?楮子煜笑得一臉蕩漾,眼睛彎成了一條細縫。 白溪眨眨眼,雖然他本意不是這個,但能阻止楮子煜的行為的話,理由似乎不是那么重要。 他尾巴滿足地搖了搖,纏住了沉堯的手腕順便指引一下夾菜的方向。 楮子煜難得在和沉堯的對抗中占據了上風,他故意把白溪推回去的菜放得離沉堯近了一些,把炫耀的小心思滿滿地寫在臉上。 沉堯根本不理會楮子煜幼稚的挑釁,他哪里看不出來白溪根本就是不想自己動手才會拒絕了楮子煜,也就只有他的傻師弟才會以為就是白溪在向他示好。 白溪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這一桌子的菜上,他現在已經能夠熟練地向沉堯表達自己的想法了,嘴里一刻不停的同時尾巴還在不斷地指揮沉堯,自然沒有注意到師兄弟兩人暗中的交鋒。 門外,店小二吆喝了一聲。 楮子煜眼睛一亮,朝白溪神秘地笑了笑,起身走到門口從小二的手里接過了一只精致的瓷盤。 西西呀,看看我給你準備了什么!楮子煜托著磁盤小心翼翼地朝桌子走來。 這是開邳城最出名的魚rou,每天限量供應,可不是想來就能吃得到的楮子煜邀功似的向白溪介紹,還沒來得及說完,小貓早已沒了蹤影。 白溪早在楮子煜介紹的時候就連滾帶爬地跳到了沉堯的腿上,喂到嘴邊的食物都不肯吃了,團成一個毛球瑟瑟發抖。 穿書前他就對魚這種生物避之不及,哪怕現在變成了貓也并不能改變他對于魚的恐懼。 雖然此時的魚已經變成桌子上的一道菜,但只要還保持著魚類的形狀,白溪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沉堯的手指將白溪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里,小貓難得這么順從,爪子緊緊貼在他的衣物上。 西西,是魚誒,小貓貓最喜歡吃的魚。 楮子煜把盤子放在了桌上,故意把香氣往白溪的方向扇了一下,卻發現他似乎抖得更厲害了。 小貓貓喜歡吃魚,但瑞獸并不喜歡,懂? 白溪整個頭埋在在沉堯的腿上,連頭都不抬一下。 沉堯的手指輕輕拂過白溪的后背,他意念一動,魚盤已經落在了離白溪最遠的位置上。 感受到危險離自己遠了很多,白溪動了動身子,悄悄地探出了一個腦袋,在發現桌子大小有限無論他怎么躲都還是會看到魚盤之后立馬縮了回去。 楮子煜撓了撓后腦勺,很是無措地望著白溪。 沉堯看了他一眼,夾了一筷子魚rou放進碗里,仔細地挑走了魚皮和小刺,拌上一點醬汁后喂到了白溪的嘴邊。 聞到香味的白溪下意識地張嘴,魚rou入口即化,嫩得像豆腐一樣,清爽的醬汁并不會掩飾蓋住魚rou本身的鮮美,反倒是成為點睛之筆。 白溪咂了咂嘴,微甜的回味讓他不禁坐直了身體,探頭去看沉堯。 緊接著,白溪眼睜睜地看著沉堯從魚盤里夾出了一塊魚rou,重復之前的動作之后送到了他的嘴邊。 白溪頓時猶豫了,放在從前他是絕對不會碰一口魚rou的,但是現在他卻難得的猶豫了。 心里很怕,但身體很想要。 沉堯對白溪向來很有耐心,一直舉著筷子喂到小貓嘴邊。 眼看著湯汁快滴落了,白溪閉上眼睛,張嘴一口把整個魚rou吞進了肚子里。 他不是饞,只是不想浪費食物。 若是他不張嘴,最后肯定是被沉堯丟棄,他只是貫徹了傳統美德罷了。 真香。 盡管突破了吃魚的這一關,但白溪還是不愿意上桌吃飯。 他坐在沉堯的腿上,安安靜靜地接受沉堯的投喂。 白溪很滿意沉堯的眼光,給他送到嘴里的都是之前他看中了準備一個一個嘗過去的,而且葷素搭配,油膩和清爽中和,一點多不會厭煩。 桌下的小貓吃得津津有味,桌上卻是另外的氣氛。 沉堯一個眼神掃過去,楮子煜下意識地一抖,充滿委屈地放下了筷子,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師兄喂貓,他坐在旁邊一動不敢不動,甚至還要幫著挑魚刺撕魚皮。 白溪貓小,胃也不大,把桌上的菜都嘗過一輪之后就撐得不行。 楮子煜點的菜顯然都戳在白溪的取向點上,等到兩人一貓離開酒樓的時候,白溪已經窩在沉堯的臂彎里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整個貓昏昏欲睡。 聽見懷里的小家伙幸福地打了一個飽嗝,沉堯擼貓的動作頓了頓。 你這些日子是不是重了?沉堯低頭看了眼白溪,沉默了一瞬,最后還是沒有把他拎起來試試重量。 白溪抬了抬眼皮,剛想要回應,一旁的楮子煜立馬接話道,這種顏色的貓一般都很容易發胖,平時喂食的時候要注意一點,不要讓他吃太多了。 雖然楮子煜的本意是提醒沉堯不要肆無忌憚地給白溪投喂零食,可這話落在白溪的耳朵里就是嫌棄他胖的意思。 白溪爪子揮了揮表示憤怒,卻實在撐不起身體去反駁了。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白溪憤憤地把腦袋埋進沉堯的臂彎,無論楮子煜怎么哄都不肯給一個眼神,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白溪才勉強抬起頭來,圓圓的貓臉看起來氣鼓鼓的,倒是側面印證了楮子煜的話。 沉堯把白溪放到了桌子上,捏了一把他的毛臉蛋,在白溪發飆之前把他放進了迷你浴池里。 因為身上的傷,白溪不能盡情地泡在浴池里,只能退而求其次趴在浴池邊上泡爪子。 沉堯的火焰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白溪閉上眼睛,并沒有注意到沉堯在屋內翻找的動作。 這是什么? 聽到聲音的白溪抬了抬眼皮,目光迷離地望著沉堯手上一張燒到一半的紙。 在看清的一瞬間,白溪所有的瞌睡都醒了,飛快地打出一道火焰朝著沉堯的手燒了過去,只可惜沉堯的動作比他更快,白溪的火焰還沒有碰到紙片的一角就被滅得干干凈凈。 看見白溪的慌亂,沉堯的眼中閃過笑意。 這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沉堯的名字,雖然有幾個字看起來像是睡意朦朧之中的杰作,但是還是能看出模糊的形狀,無一不是沉堯兩個字。 喵! 還給我! 白溪跳起來就要去搶沉堯手上的紙片,然而受到腿長的影響,哪怕沉堯只是放在眼前而已,對于站在桌子上的白溪來說還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他現在就是后悔,無比后悔自己沒有在之前把東西燒干凈,而且還藏在了一個這么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白溪尷尬地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但是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先把證據搶過來。 他半個身體都保持著騰空的狀態,兩只前爪不斷地去夠沉堯手上的紙片,好幾次白溪都已經感受到紙片從他的指甲上劃過,可就是差了最后一點沒有能夠抓住。 雖然沉堯挺嫌棄逗貓棒的設計,不過此時也算是理解了它的樂趣所在,每一次都故意讓紙片處于白溪能夠碰得著但是沒有辦法搶走的距離,在小貓撲上來的時候利落地收回去。 白溪趴在桌子上,被沉堯氣得眼冒金星。 他哪會不明白沉堯在逗著他好玩,可是只要紙條還在沉堯手上一天,他就一直有個把柄被沉堯攥在手心里。 對于白溪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好事情。 意識到此時直接搶走已經沒有辦法了,白溪氣鼓鼓地轉過身,余光偷看沉堯的動作,準備等到他把紙條放下的瞬間跑過去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