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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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看了看窗外將墜的夕陽, 只能扶謝清辭去歇息。 天漸漸黑沉, 謝清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卻怎么都無法安眠。 正思量間, 只聽內殿的門扉輕響一聲, 隨即如風過無痕般恢復了平靜。 謝清辭疑道:有人? 春柳在外間搖搖頭:應該是那貓又亂跑了。 謝清辭疲倦的閉了閉眸子, 正要睡去, 忽聽腳畔的小榻上傳來一聲:別怕,是我。 竟然是蕭棣? 謝清辭坐起身,抬眼望向小榻。 月光依稀, 能看到熟悉的男子身影躺在小榻處,已經卸了外衫, 顯然打算在此入眠。 月光灑在他寬闊的肩背上,平添一抹柔和。 謝清辭登時呼吸一滯, 幾乎要喘不上氣。 你是怎么進來的? 蕭棣眉目間有些舟車勞頓后的倦色,垂著眼松懈的躺在小榻上, 如同到了最安穩的所在。 想著他初到京城,拖著疲憊的身子也執意來到自己宮中歇息, 謝清辭心里又涌上淡淡的酸澀。 蕭棣眼睛都不眨的望著謝清辭:這墻也沒多高,我從墻頭一躍就能翻進來。 蕭棣不以為然, 謝清辭聽著冷汗直冒:這可是宮中 雖然這是外殿,不比內宮森嚴,但蕭棣這樣未免也太過大膽, 若是讓巡防的侍衛瞧見,直接殺無赦。 那我也要來。蕭棣的聲音在夜里聽起來,有幾分毫無遮攔的孩子氣:我困了,總是要來此處歇下的。 謝清辭抿抿唇,無奈道:朝廷已經為你督造好了蕭府,那里寬敞得很,幾個大門早已打開,準備迎接你得勝歸來呢。 我沒有力氣,蕭棣的聲音聽上去輕飄飄的,讓人心都跟著一顫:太晚了,走過不去。 謝清辭輕輕握緊手掌。 蕭棣沒有氣力走回家,倒是有精神翻宮墻。 似乎只要還剩最后一口氣,也要挨在他身畔才安心。 借著月光,謝清辭偷偷打量小榻上的少年。 蕭棣此刻閉著眸子,鼻梁弧度硬挺,長眉入鬢下頜冷利,剛從戰場上回來的他猶帶森然,若之前還有幾分稚嫩,此刻的他,已完全長成上輩子冷戾疏離的模樣。 可蕭棣躺在小榻上的模樣依然乖馴依賴,已長成的獠牙被他收攏在暗處,半點也不會傷到自己。 望著這樣的蕭棣,謝清辭心里莫名平和下來:既然來了,就好好睡吧。 只是再安心的地方,也注定不是他的久居之處。 燭火閃動,片刻的沉默過后,蕭棣如同看透了他心事一般開了口:殿下住在流云宮,也不是長久之計,總要出宮前往封地的。 謝清辭手指輕顫,蒼白的側臉有絲空蕩蕩的悵惘:是啊,總要離開宮中的 等到哥哥坐穩了皇位,他還是希望能離開這拘了他兩世的皇宮,天大地大,也能過幾天平心靜氣的舒心日子。 殿下喜歡何處封地? 謝清辭繃緊了脊背,也許是他太提防蕭棣,總覺得這話語里含著他勃勃的野心。 自然是看父皇或是皇兄的意思。 蕭棣眼神暗了暗。 謝清辭依然一心一意的輔佐太子,從未動過旁的心思。 可要想站穩腳跟,不再受制于人,總要利用自己的優勢和身份,一步步往上走才是啊。 蕭棣握緊粗糲的手掌,幾乎無法相信這是謝清辭的實話。 半晌,他的聲音從那團混沌的黑暗中沉沉傳出來:殿下難道從未想過,自己登基稱帝么? 一句話,謝清辭睡意全無,他坐起身,和蕭棣四目相對。 蕭棣仍然平躺在小榻上,平靜的望著他。 似乎方才那句話不是大逆之言,而是最普通不過的問詢。 謝清辭沒說話,許久才緩緩問:你為何會這么問? 殿下也是嫡出的皇子,想想皇位,難道不是最正常之事?蕭棣望向謝清辭:至少據我所知,二殿下面對東宮之位,也沒有多么坦蕩。 謝清辭屏住呼吸。 此刻的蕭棣面色平和,可謝清辭卻覺得此刻的蕭棣如同一條藏在暗影深淵的惡龍,將一切盡收眼底,悄然窺探時機,只等時機成熟,便用他泛著寒光的利爪撕碎這片天地。 謝清辭看向他喚道:駒郎,你走之前說過,要當我的千里駒? 蕭棣緊緊的盯著謝清辭的眼眸,這個人,打過他,救過他,利用過他。 但無論如何,都是他年少最一往情深的執念。 蕭棣輕聲道:我答應殿下的從未變過,所以才會有方才一問。 劉恢所說沒錯,太子身體有缺,的確不是最好的人選。 他一直這么覺得,并未因太子對他看顧幾分就改變。 太子若閑散,完全可以當個舒心的王爺,若勵精圖治,也可以在一方封地里施展拳角。 又何必非要當太子? 但就算太子倒了,那個位置也不該由謝榮坐,更輪不到狗屁丞相。 他的清辭值得這天下最珍貴的一切。 而蕭棣心里頂頂尊貴的位置,自然是這天下的主人。 謝清辭心火上竄,要知道這次讓蕭棣去云南還是太子的主意,但他還是壓住了怒意,看他疲憊的模樣,強壓住火氣道:太子是我的長兄,論身世論才能都名正言順,這江山由誰來坐輪不到你我擔憂,你累了,睡吧。 蕭棣唇角動了動,卻未再發一言。 他能聽出謝清辭語氣里的疏離冷意。 * 又過了兩日,宮中特意開了蕭棣的慶功宴。 文武官員,連帶勛貴們都來了,說是慶功宴,也是因為蕭家的案子昭雪,皇帝出面慰問蕭家人罷了。 捷報頻傳,又直接被封郡王,明眼人一看就曉得,蕭棣前程無限。 觥籌交錯間,不斷有人來向蕭棣勸酒,蕭棣唇角露著得體的淡淡笑意,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穿梭。 晚風夾帶著笑語,一字不漏的吹進了謝清辭的耳中。 王爺,下官家有小女尚未出閣,今年十五,不知您可有意 王爺借一步說話,本人的女兒自小在邊境長大,如今才來京城,你們經歷相似,若他日 謝清辭握著杯盞的手指漸漸縮緊。 望著遠處含笑的蕭棣,驀然生出難以掌控之感。 蕭棣昨夜說的那番話,足以見他的本性和上一世并未有何不同。 這次去云南,他本來只是去剿匪,卻一連串干下了大事,就連回來之后的封號,也和上一世沒有什么不同。 似乎一切,又在冥冥之中回到和上一世相似的路上。 蕭棣從不是任他擺布的人,在宮中尚有桎梏樊籠,出了宮,也是天高地遠,龍騰魚躍。 以后只怕,他更是鞭長莫及。 第73章 鞭梢(2) 他此刻才發覺自己并不如從前想的那么無私。 蕭棣長成了一心為朝廷建功立業的千里駒, 也就有了別的天地。 之前蕭棣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后,護著他,捧著他。 如今卻被人前呼后擁著, 聊未曾出閣的貴女。 謝清辭輕輕握緊掌心, 心里生出對自己的不恥。 這個畫面, 不是他一直想要的么? 蕭棣得勝歸來,為朝廷出力盡心, 受到表彰, 也走上了正路, 以后娶妻生子, 也不會如同上一世, 對自己糾纏不休。 可他竟然沒有絲毫愉悅和成就,滿腦子都是紛亂的念頭,時而想著昨夜蕭棣沒頭沒尾問自己稱帝的話, 時而又琢磨著給蕭棣介紹貴女的這些人是何居心。 總之表面不動聲色的飲酒,其實耳朵早已伸了過去。 因聊到了婚事上, 只聽又有人對蕭棣笑道:王爺身邊一直缺個佳人,不知近些時候有沒有成親打算? 這么私密的問題, 謝清辭想著蕭棣定然委婉拒絕,誰知蕭棣絲毫沒有遮掩, 向來清冷的聲音在夜色里泛著溫柔期待:下次大捷回來,已準備商議此事。 那些人又是一陣嬉笑, 湊近蕭棣不曉得說了些什么。 蕭棣唇角始終上揚,似乎極為愉悅, 和這些人也極為熟稔的模樣。 謝清辭收回目光,捏著杯盞的纖細指尖力道更大,泛起了一層緋色。 他在蕭棣出發之前, 的確動過許他親事的念頭。 隨口許給他,他也就記在了心上,想著大捷之后,替他尋一門好親事,看著他成親 想到此,謝清辭心一顫,幾乎連酒杯都拿不穩了。 可如今看蕭棣笑意盈盈的和旁人說著貴女,想必日后也不用自己再多cao心。 只是謝清辭眼眸暗了暗 他本以為蕭棣會來同他抵死糾纏一番,結果倒這么快就把眼睛放在了貴女身上。 也好,也沒什么不對。 倒真讓自己省心了。 謝清辭如玉雕似的坐在喧鬧的宮宴上,木木的想,這大約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了。 蕭棣已是自由之身,立功封王,馳騁疆場,日后也會有嬌妻美妾。 只是他那么爽快熟稔的和旁人談笑風聲,似乎從不需要練習。 或者以他的謀略,他日日都在為這一日準備吧。 期待著蕭家得見天日,重掌兵權的那一天。 謝清辭定定的看向眾人圍繞的蕭棣。 他沉穩,高貴,瞇起的眸子含著淡淡的笑意,游刃有余又漫不經心。 好似他從沒經歷過黑暗,那些曾經的掙扎屈辱,如風過無痕,沒在他眉心間留下絲毫痕跡。 就好像好像在宮中那段屈居人下的日子,自始至終都不存在一樣。 * 蕭棣應付著那些人,眸光卻不由得轉向謝清辭。 宮宴里嘈雜熱鬧,但他卻一眼看到了謝清辭。 他的殿下今日穿著月白色宮服,上頭精細的暗紋層層暈染開,烏黑的長發輕挽,在燈下格外引人注目。 宮宴不乏眉目精致,長袖善舞的貴公子,但謝清辭只是靜靜坐在那里,風華硬是蓋過了所有人。 只是望著望著,蕭棣便輕輕皺起了眉。 他記得謝清辭明明沾酒就醉,此刻卻握著白釉瓷瓶,一杯一杯的仰頭灌酒,連臉色也漸漸的泛起紅暈。 這不是給自己過不去么? 他的位置本離謝清辭不算遠,正下意識的準備過去,卻恰逢皇帝傳召,蕭棣目光頓了頓,先跟著那太監去見皇帝。 等到皇帝笑瞇瞇說完場面話,蕭棣回頭時,謝清辭已經不在位置上了。 蕭棣心中一緊,匆匆應付了身邊人幾句,忙抓住方才侍奉謝清辭的宮宴太監:殿下去何處了? 殿下說身子不適,先回宮去了。那小太監看了一眼蕭棣,又道:殿下還說,若是郡王來問,便給您說,且好生應酬著,莫要以他為念。 蕭棣: 也不知是不是這小太監的問題,最后兩句聽起來,總有種說不出的陰陽怪氣。 只是這畢竟是他的慶功宴,也抽不開身,只能先應付著這些人,得了空閑再去尋。 * 謝清辭走出宮宴,由著春柳攙扶,在朦朧的月光下往流云宮走。 他知道自己喝醉了,聽著那觥籌交錯的慶祝聲,他卻頭疼欲裂,直想遠離。 可就算離開了那地方,眾人笑著和蕭棣商量貴女的那一幕,卻深深刻在了腦海深處,如何都揮之不去。 不不會是因為這個 他之所以心煩意亂,一定是昨夜,蕭棣說的那番話讓自己對他生出了警惕和懷疑,所以對著這滿是熱鬧恭維的宴席,才會心頭泛起異樣。 可他無比明白,心里的沉悶絕不是因此而起。 就算昨夜蕭棣問了他那句話,他也沒想過蕭棣會擁兵造反。 他不愿承認, 但最讓他在意的還是宴席之上的場景。 也恰是在今晚,他才發覺自己的陰暗,狹隘,瘋狂。 以后的蕭棣天地廣闊,能入他眼的,自然不會只是一個謝清辭。 而再過幾年,蕭棣真正能獨當一面,封疆一方時,他謝清辭,又能是蕭棣的何人? 舊主?摯友?幾年都見不上一面的陌生人? 總之,不會有人提起蕭棣時,再如往常那樣笑著說這是三殿下的人。 一想到此,心口已在緩緩的收縮,泛起酸澀的疼。 為何會如此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所思所想再走,為何看到他馳騁疆場,守護江山時,卻沒有預想的欣慰。 反而意識到他愈走愈遠時,心底某處如撕裂般生疼。 春柳攙扶著謝清辭回到宮中,心里有些怕。 殿下雙眸盛著失魂落魄的醉意,面頰卻泛起奇異的潮紅。 蕭棣,哦不,懷郡王也不在,這宮里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該不會要出事兒吧。 正在胡思亂想著,已聽謝清辭悶悶的聲音響起:春柳,你曾說蕭棣是我流云宮的人,那他若是讓本王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任由我處置? 春柳只覺得這話溫的沒頭沒腦,但看他醉眸迷離,只哄著他道:那當然,他是從咱們流云宮出去的人,即便日后發達了,那若是敢惹怒了殿下,那咱們也能好好教訓他! 那你去謝清辭推了他一把,道:你去把本王的馬鞭拿來。 春柳傻在當場:殿下您您認真的? 謝清辭迷離的眸子里映著燭火,催促道:快去。 春柳只能硬著頭皮聽命而去。 蕭棣心里記掛著謝清辭,應付了眾人之后,快步來到了流云宮。 夜色深沉,依稀的月光下,只見春柳站在殿門口,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虛。 蕭棣挑眉道:殿下呢? 春柳艱難道:在在里面等您呢。 門扉輕掩,蕭棣伸手一推,殿門吱一聲被推開。 謝清辭站在殿中,雙眸噙著微醺的冷意,月白色袍擺被夜風吹起,整個人白皙纖細,如冬日初雪堆就,愈發襯得手中的鞭子猙獰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