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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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謝清辭登時不樂意了,做出不諳世事的模樣糾纏:我要我的那匹小馬!到底是誰殺的? 話里話外,似乎非要為那匹小馬尋個公道。 龐章只好跪地道:是屬下殺的。 謝清辭定定的望向他,緩緩道:父皇賜給我的馬,你有權力殺? 龐章心頭一凜。 謝清辭明明還是個孩子,但自從皇帝登基后,卻愈來愈令人畏懼。 雖然笑鬧起來仍天真得要命,但卻莫名的讓人心生畏懼,不敢輕易糊弄搪塞。 還好那馬早就被自己處理得尸骨都不剩了 龐章忙道:殿下您墜馬后昏迷不醒,二殿下心疼您,嚷嚷著要殺了那馬,屬下一時也擔心您,便在氣頭上替他去殺了。 謝清辭神色一頓。 二哥向來容易情緒起伏,一激動,殺馬也是他能做出的事。 他心里飛速思索,表面只作賭氣的一哼:又是二哥!我要它賠我的小馬! 好好好。龐章忙道:屬下正好有幾匹剛收進來的小馬,給殿下留一只品相最好的。 好吧,龐章,你再幫我找匹俊俏的新的馬吧!謝清辭明顯不愿再糾纏,眼眸也不抬道:你們不必擔心,不是還有個新來的蕭棣么?他功夫好,讓他護著我就成。 * 龐章應了聲是,總算暗暗松了一口氣。 春日陽光真好,蕭棣坐在門廊處的蒲團上,瞇眸曬太陽。 榮公公上氣不接下氣的飛奔過來,給他報信。 你可是要熬出頭了!殿下又要學騎馬,準備讓你伺候!榮公公大喜:這可是你在殿下面前露臉的機會吶! 對了雖說要露臉,但是千萬莫要搶龐章的風頭。榮公公囑咐道:他如今可是殿下身邊的紅人 蕭棣緩緩瞇眸:龐章 龐章把殿下的小馬殺了,殿下也沒生氣。榮公公想著方才的場景,囑咐道:你一定要敬著他! 蕭棣眸中閃過冷意:是那匹讓殿下受驚的馬么? 是啊,那馬可是陛下賜的,龐章殺了,殿下也未說什么,若是旁人,說不定半條命就沒了! 那匹馬,被龐章殺了 蕭棣壓下心頭異樣,依然不動聲色的曬太陽。 白眼狼,你有活兒要來了!龐章來到小院,冷冷的喊了一句:我們殿下要讓你侍奉騎馬! 蕭棣坐在門廊處,衣袍曳地,連眼角都沒看他一眼,反而拿起身畔的兵書。 龐章一股心火直往頭上涌,謝清辭的話有幾分震懾作用,但蕭棣這倨傲的模樣,實在是很讓人想要挑釁。 小白眼狼,你又在看兵書么?龐章走上前,不懷好意的笑笑,惡毒道:你一輩子也不能再領兵,看這些書又有何用?還不如學學怎么當好我們殿下的奴才! 蕭棣抿抿唇角,眼中的戾氣被遮蓋的很好:還要龐公公指教。 以后有的是機會指教你!龐章囂張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們殿下這幾日要練騎馬,知道你功夫好懂這些,特意點你去伺候! 你以后!就是給我們殿下牽馬遞凳的奴才??! 我雖然會些功夫,卻怕照料不好殿下。蕭棣看向龐章,欲言又止道:聽聞二殿下騎術高超,若是他在 若是他在,還要你做什么?龐章不屑道:再說,殿下也沒打算叫二殿下來 那是因為沒有公公提醒聽聞殿下最看重公公。蕭棣道:只要是公公提的,殿下自然會同意。 那是自然。龐章顯然很享受蕭棣對他的恭維,也想借此事彰顯自己:只要我一開口,殿下定然會安排 出門之后,有小公公奇怪的問龐章道:您不是剛因他吃了掛落,怎么還讓他侍奉殿下? 你真以為殿下看重他么?龐章不屑道:難道殿下心血來潮,隨手扔給狗一塊rou吃,我就要擔心狗奪走我的恩寵么? 聲音清晰入耳,蕭棣眸底閃過一絲陰暗。 心血來潮,給狗丟rou 謝清辭對他突發善意,便是如此心理么? 蕭棣冷冰冰的輕嗤一聲,壓下心頭若隱若現的失落,他才不會去在意那小病秧的心思,只要能讓自己過得舒服,誰管他如此想總之經過自己的一番教唆,想必龐章定會想法子讓謝懷尉一同來騎馬。 據他所知,墜馬一事是謝懷尉的心事執念,在他的看護下,弟弟卻墜馬受傷,謝懷尉定然極為愧疚,甚至深以為恥。 但凡有任何關于墜馬事件的風吹草動,他定然都會很上心的去追究。 蕭棣瞇眸望著窗外正盛的春陽,緩緩勾起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N年后 棣棣壞笑:所以哥哥你那時候為什么對我突發善意來著? 清辭(想也沒想):看你可憐 棣棣眼神危險:給你一個重新回答的機會 清辭(試探):圖你身子? 棣棣(撲倒哥哥吸溜):哥哥這次總算開竅了 第11章 驚馬(1) 這幾日,蕭棣雖身在偏院,也能察覺出整個宅子都在天翻地覆的動靜。 他窗旁的園子,已經被人仔仔細細查了好幾遍,灑掃院子的侍從來去幾遭,春草都被踩得蔫了下去。 能仔細些么?那人仰著頭,不屑的睨了剛走出院落的蕭棣一眼:我們殿下要學騎馬,這條道也能用得到,你若是踩壞了,出差池能承擔得起? 這話無理又荒謬,蕭棣不由得皺皺眉。 騎馬所遇的道路并不能預測,甚至有可能是崎嶇的戈壁山路。 哪兒有人在專門修整好的地面上練騎馬? 這不是紙上談兵么? 況且學騎馬是很重要的事嗎?犯得著整個宅院的人都驚動,恨不能封路只為了伺候那小殿下騎馬? 蕭棣學騎射皆是在隴南摸爬滾打出來的,之后躍上馬背追擊敵人,也都是一瞬之事, 從未想過騎個馬還要這些繁瑣無用的愚蠢講究。 一想到此人就是自己日后名義上的主子,蕭棣薄唇冷冷的彎了一下。 龐章走后,春柳也特意過來,向蕭棣提及此事。 蕭棣依然露出很是感興趣的模樣。 春柳望著他,忍不住提點道:所以你也準備起來吧,這幾日多熟悉熟悉馬,再看看這本書。 說罷,把一本圖文并茂的小畫冊塞到蕭棣掌心。 上頭是一些騎馬的基礎動作,每個動作都畫出了一個對應的小人。 蕭棣隨手翻閱,在心底冷嗤一聲。 你要伺候我們殿下騎馬,要做到心里有數。春柳認真道:要知道我們殿下曾經從馬背上摔下來,躺了整整三日才醒! 想著謝清辭細皮嫩rou的模樣,蕭棣不由得皺皺眉頭,躺了整整三日,那該有多疼啊。像謝清辭這般毫無自保能力之人,疼得狠了,就該有自知之明,不要再去碰駕馭不了的東西 蕭棣心里這么冷冰冰的想著,卻還是答應了一聲,重新撿起書。 春柳又喋喋不休的囑咐道:前幾日,我們殿下是如何護著你的你也知道,如今讓你伺候騎馬,你定然要上點心 嘟嘟囔囔說了很多,才轉身離去。 蕭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面上浮出嘲諷的笑意。 予他些許恩情,難道就想讓他當奴才去侍奉那病秧小殿下么? 妄想駕馭他的人,只會日后摔得更慘。 陽光甚好,蕭棣坐在蒲團上,倚著門廊抬起眼,目光不由得落在那本小書上。 他心念一動,沒忍住翻了翻,書里講的依然是些最簡單的姿勢,比如怎么去牽轡頭,怎么減緩馬速等。 蕭棣嘴角輕抽,又往后翻了一頁。 他的本事都是從幼年學出來,長在骨子里的,不一定能教好旁人, 這本書雖看起來笨拙稚嫩,但至少能一板一眼的把人看護好。 謝清辭細皮嫩rou的,若是摔了自己豈不是還要自己哄? 蕭棣想著,有這功夫,還不如再多看幾頁呢。 第二日一大早,蕭棣便看到幾人在院子里騎馬。 空氣里浮動纖塵,陣陣笑語聲不住傳來,謝清辭今日穿著月白窄袖袍,身形在陽光下顯出幾分單薄的清俊。 好吵鬧。 蕭棣微微皺起眉頭。 他昨日已看了那書冊,對教導旁人騎馬也做到了心中有數,但真的到了今天,卻只立在窗旁觀望,并未主動上前。 心底早已萬籟俱寂春風不度,外頭那么熱鬧明媚,讓他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蕭棣看了半晌,卻發現謝清辭始終站在馬旁觀望,從未真正的騎上馬背。 蕭棣漸漸了然。 謝清辭是在害怕。 他雖笑起來眉眼彎彎,但接近馬匹時卻怯怯的,眼尾那顆艷如海棠的小痣也顫巍巍,無端顯出幾分可憐。 倒是和那次兇巴巴對他拳打腳踢時判若兩人。 也是,謝清辭從馬上摔下來不久,他這么嬌氣,必是害怕的,只是不曉得為何還要硬著頭皮騎馬? 正在思量,窗外又傳來幾聲起哄。 蕭棣望過去,發現謝懷尉果然也來了,他在馬背上翻轉挪移,做出各種驚險漂亮的動作,引得一片叫好聲。 隔著日頭望去,能依稀看到謝清辭正一臉笑意的仰臉,和馬背上的謝懷尉說些什么,眼眸里盛滿了亮晶晶的艷羨。 像是落了春夜的星辰。 蕭棣倏然握拳,不由想到 那個動作他也會,還是他八歲時就會的伎倆,謝懷尉也就是騙騙外行人罷了。 謝懷尉講得很是興奮,他似乎在講解騎馬的姿勢,還一股腦慫恿謝清辭上馬。 蕭棣裝作漫不經心的走出房門,瞥了一眼,發現謝懷尉拿著韁繩的姿勢也和那書上不同,顯然是自己的經驗。 他又冷冷想,若是謝清辭按此人所說學馬,豈不是要誤人子弟? 到時出了事,說不準還要讓自己頂缸。 蕭棣大步走上前去。 眾人見到他一身冷意的走出來,一時間都怔在原地。 蕭棣走到謝懷尉面前,緩道:你騎馬時手肘的姿勢有誤。 謝懷尉笑意登時僵在臉上,他認出蕭棣,語氣里有幾分輕蔑:每個人的習慣都不一樣罷了,這有何對錯?本王用這姿勢騎了半輩子的馬,不知取了多少項上人頭,用你來多嘴? 昔日在戰場,他和蕭棣便互相敵視較勁,如今身份云泥之別,蕭棣竟又來挑釁他。 戰場上馬速快,純屬僥幸。蕭棣不卑不亢道:而三殿下騎馬較慢,需長時間握著韁繩,這樣的姿勢不會趁手。 謝懷尉莫名一滯: 蕭棣所說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既然要學,自然要學最正確的,如果一開始走了岔路,豈不是難糾正。蕭棣語氣淡淡道:難道你還想讓他再摔一次? 謝懷尉本來氣勢洶洶,但一聽此話立刻蔫了,他認字少,又因為謹慎總覺得沒底氣教謝清辭。 謝懷尉看了看自家弟弟,對蕭棣哼道:難道你能教好清辭? 蕭棣微微蹙眉。 他的心思本不在教謝清辭騎馬上,但不知不覺,竟然說了這么多和除掉龐章無關的廢話。 那人摔不摔,和自己有何關系? 心里這么想著,卻不由得引馬走到謝清辭身旁,不容置疑道:先上馬。 謝清辭肩頭下意識的一縮,也不知怕的是馬還是牽馬的人,鼓了鼓勇氣才道:這個馬韁,你會一直牽著對嗎? 蕭棣冷眼旁觀謝清辭慢吞吞坐在馬鞍上,漠然開口道:要信你自己。 他看得出謝清辭顯然害怕,只拉著馬緩緩走著。 蕭棣你放肆!謝懷尉立刻從方才展露身手的得意中清醒過來,陰了臉色警惕的跟上:你當心??!敢把我弟弟摔了你有八條命也賠不起! 察覺到坐在馬背上的謝清辭身形緊繃,蕭棣瞥他一眼,緩緩道:它們都是訓練好的馬駒,血統優良,若無特殊情況,不會無緣無故驚馬。 跟上來的謝懷尉一聽,又開始莫名得意道:你看,我說我選的那馬不容易受驚吧?唉,當時也不知是觸了什么霉頭 說著說著,謝懷尉不由得一頓對啊,蕭棣不提醒他都忘了那馬向來溫順,怎會忽然受驚發狂呢 提起此事,謝清辭故意冷下聲音,透出幾分孩子氣的責怪:二哥你偷偷囑咐龐章殺了我的小馬,別以為我不曉得。 我囑咐龐章殺了你的馬???謝懷尉回過神,一臉問號:本王什么時候背上這樁命案的??? 就那匹把我摔了的馬。謝清辭發絲垂在側臉,氣呼呼哼道:還不是你惱羞成怒,殺馬泄憤。 我最近怎么總背黑鍋?謝懷尉苦笑道:我那時候照顧你都來不及,怎么還有閑情處置一匹馬? 謝清辭心下一凜,嘴上卻不依不饒道:那我的馬怎么說沒就沒了? 謝懷尉倒吸口涼氣,痛苦的皺皺眉:總之不是我,大不了,我再去給你找個一樣的唄。 謝清辭看向他道:真不是你下的令? 謝懷尉腦子一懵,拼命回想:啊,我方才又想了想,好像似乎也有可能是我?要不我再好好回憶回憶? 不必。謝清辭說得沒半點猶豫:別再難為自己的頭腦了,先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