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畫面很快又是一變，五條悟看見夏油杰領著天內理子進入薨星宮，說了一些話。從小就被決定了生命限度和未來的少女失聲掉眼淚，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五條悟的神色不由得舒緩了很多。

    夏油杰的唇角也跟著上翹了些許。

    直到一聲突兀的槍響。

    天內理子被子|彈貫穿太陽xue的時候臉上都還帶著純真美好的笑容，緊接著身體被沖力帶倒，重重摔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汩汩流出。

    夏油杰的笑容僵住了。五條悟的微笑也僵住了。

    好、你辛苦啦。解散回家吧。

    五條悟和夏油杰同時轉頭看向聲源處。隧道前，站著一個不知何時來到的男人。

    看見男人的瞬間，夏油杰大腦一片空白，聲音在他回神前發出：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男人挑了下眉，說道：你是在想那個小鬼嗎？既然我都站在這了，答案已經一目了然了吧。當然是因為五條悟已經被我殺死了。

    怎么可能......？

    這不可能。

    悟怎么會死！

    耳朵嗡嗡作響，夏油杰在這一剎那失去了對外界聲音的感知，他看著男人，雙唇顫了顫，抬手起式，運轉咒力召喚出咒靈。

    是么......那就，去死吧。

    五條悟也氣炸了，他現在對男人的殺意比之前更甚。好不容易恢復的理智再次破潰。

    紅藍光芒在五條悟身后亮起膨脹。

    ......醞釀中的虛式即將爆發。

    然而就在這時，畫面又變了。

    五條悟：很好，這破幻境是想把他氣死：）

    杰，你是不是瘦了？不要緊吧。

    不過是單純的苦夏罷了。沒事的。

    誒？所以是涼面吃多了？

    畫面再轉。

    灰原死了。

    據說是上面提供的消息出了失誤，那個本該是二級的咒靈，原來是一級......

    情報失誤？

    怎么可能，每一個情報都有至少三道程序確認。

    話說灰原，好耳熟的名字。好像是那個崇拜他的學弟。一個傻乎乎的小孩。

    ......

    你說什么？

    還要我說多少遍，悟。雖然我也不相信，但杰他確實殺死了整個村子的人。

    我當然聽到了，所以才問你在說什么。

    ......杰的家里已經空無一人，不過根據現場遺留的血跡與殘穢，估計是他自己親手殺死了父母。

    那怎么可能?。?！

    ......

    杰，給我說明一下。

    硝子已經告訴你了吧，就像她說的那樣。

    我不信！

    但事情就是你得知的那樣。

    ......

    怎么來的這么晚呢？悟。

    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發自內心的厭惡非咒術師。但我并不討厭高專的家伙們。只是現在這個世界，無法讓我發自內心的歡笑。

    ......

    顧悟看著雙目失神，呆呆站在原地的五條悟，瞇住眼睛，從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機，從各個角度啪啪啪拍了個夠。

    嗯嗯，不錯。

    欣賞著自己拍的照片，顧悟隨手新建了一個相冊，取名【貓貓蟲】，把照片全部移動進去，然后想了想，設置了個密碼。

    ......

    五條悟被大量的信息沖刷到大腦宕機。

    當然不是因為無法消化，是因為信息含量太大，五條悟一時難以接受。

    這算是什么，預知未來？

    ......不，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五條悟冷靜的對自己說。

    不要被騙了。

    濃烈的咒力從五條悟身上爆發出，五條悟準備打破幻境了。

    [我不承認這樣的未來。]

    一道虛影忽然出現。五條悟躁動的咒力停住。

    [我會改變它。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不是為了拯救世界。只為了拯救我在乎的人。]

    【即便你會死去?！?/br>
    [即便我會死去。]

    【即便你將失去所有?！?/br>
    [即便我會失去所有。]

    【即便你不再擁有未來?！?/br>
    [即便我沒有未來。]

    五條悟似乎想到了什么，收住咒力，快步向前方背對著他的虛影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終于走到虛影身邊，五條悟猛地抬手按住虛影的肩膀，用力將虛影轉了過來。

    五條悟立即就像看到了什么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瞳孔驟縮，眼白上匯聚出幾條紅血絲。

    與此同時，外界領域中。

    顧悟思考著要不在五條悟的額頭上畫個小烏龜，等五條悟醒來，想必會氣死。

    暴怒的炸毛貓貓，好像也很可愛。

    不承認是自己惡趣味的顧悟咧嘴一笑，某個危險的想法蠢蠢欲動。

    然后，突然。

    五條悟沒有焦距的眼睛瞬間恢復了神采，而后伸出手死死扣住顧悟的手腕。

    你，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一字一句，重重的說道。

    第20章

    宛如冰川坍塌時一瞬間的爆發，明暗的交界線分裂清晰，晦澀的陰翳將那雙明亮的藍眸傾覆，其間燃燒著濃烈的情感，好似滔天浪濤，將顧悟的靈魂卷入，攪碎。

    ......身體莫名劇痛起來，顧悟知道那只是幻覺從五條悟攥住他的手腕那里開始，就像一把火點燃了他，很快所有地方都被燃燒。

    顧悟卻仿佛毫無知覺，除了本就冷白的臉色變得愈加蒼白。

    看著對方冷淡的神情，五條悟心中升騰起一股無名怒火。

    我說你，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比起剛才低沉的語氣，這一回尾音明顯要抬高些。

    我什么都沒做。顧悟忍受著不適，語氣懨懨的說道。他根本不知道五條悟在說什么。

    首先排除變傻這個可能性。

    五條悟擁有六眼是其一，其二他并沒有灌輸太多信息量。

    我都看見了！幾乎在顧悟話音落下的同時，五條悟緊接著道，蒼藍色的眸子死死盯著顧悟，像是要從顧悟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顧悟感到頭痛。

    他現在已經不確定五條悟是不是被信息量灌成白癡了。

    還有，手腕真的很痛啊混蛋= =#

    就算你是我最喜歡的貓貓，在這樣下去我也會生氣的。

    有什么問題之后再說，你現在先放開我。因為疼痛，顧悟的語氣不免冷淡下來。

    但這在五條悟看來，就是拒不承認的表態。

    你這家伙！怎么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還結下多此一舉的[契闊]！五條悟咬牙切齒的說道。

    顧悟莫名從其中聽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成分。

    五條悟繼續說：如果理子會死，就提前將她安頓好；如果杰會背叛，就找個時間與他好好談一談心告訴他無論他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同他一起......

    辦法有很多?？墒悄?，偏偏選擇了最糟糕的那一種。

    你是不是，本來就不想活了？

    兩雙蒼天之瞳對視著，一雙寒冷如堅冰，一雙燃燒著guntang的冷焰。

    分界線

    夏油杰將天內理子安排在一間公寓內。這間公寓是五條悟很早之前買下的，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掰開指頭細數也只有兩人知道。一就是夏油杰，二是家入硝子。他們三個偶爾會在公寓里小聚，喝喝酒、聊聊天之類的。

    這幾天不要出門，原因你懂的。有什么需求可以打電話給我，或者悟。說到這，夏油杰眼珠子斜了一下。明顯是覺得告訴五條悟，五條悟也會把事情轉交給他......所以一開始就不如打給他。但這個事實還是不要告訴天內理子了，傷感情。

    可是你們，會被問責的吧。天內理子不安的揪著衣擺，低頭望著腳尖，小聲說道。她既害怕自己會因此被放棄，也愧疚自己給夏油杰五條悟帶去的麻煩。

    既然我們都做得出來，自然是有解決的辦法了。夏油杰安撫的笑了笑，語氣輕松道：所以不用擔心我們，放心吧。

    安置好天內理子，夏油杰離開公寓，給五條悟打了通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接通。

    悟，理子meimei這邊我處理好了，你現在在哪？壓根沒問五條悟人有沒有事。夏油杰對五條悟很有信心。

    【隨便哪吧?！亢糜训穆曇袈犉饋砝浔?，夏油杰幾乎沒有花費時間，立刻就意識到好友現在心情一定很爛。

    哈？你怎么了？

    【沒事。你那處理好了就回高專吧，我等會再回去，夜蛾問到的話你就說我散心去了?！?/br>
    夏油杰：等等......喂？悟？

    聽著電話里嘟嘟嘟的提示音，夏油杰莫名其妙。

    氣成這樣，真是少見。

    ......

    顧悟和五條悟站在天臺上。這個天臺的屬處歸于東京最高建筑物之一的商廈 ，老板估計也是擔心會有人想不開跳樓，影響他的生意，所以大門一直都是緊鎖的。

    至于兩人怎么上來的，當然是瞬移了。

    說一下吧，你怎么想的。五條悟雙手插兜，高挑纖長的身影立在天臺邊沿，前腳掌幾乎完全懸于外面，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掉下去的錯覺。

    顧悟有些搞不懂狀況。

    排除五條悟瘋掉了的可能，那大概率就是他灌輸的信息有問題。

    可是全世界0.1s的信息量，大都是些無聊又臭長的無聊消息，能有什么問題。

    但現在該演的還是要演。

    沒怎么想。顧悟無所謂的說道，走到五條悟身邊坐下，一只腳懸空，另一條腿盤起，撐著自己的右臉，表情淡淡。

    我還是想不通你那樣做的意義。五條悟這時冷靜了許多，蒼藍的眸子凝視著遠天那一抹淺淡的天際線，不知道在想什么。

    意義這件事本身就沒有意義。顧悟眼底仿若有暗濤涌動。

    世人皆稱我為神子，凡人皆贊我救他們于苦海，非凡者皆嘆我生而不凡，陰暗螻蟻者皆怨我毀掉他們的蟻xue，摧毀他們的溫床。

    我一直都活在他們一廂情愿的自以為是里。

    說到這，顧悟突然一轉話題，思維跳脫的道：杰問我要去哪，我那時告訴他說，我想去我想去的地方，即使那里充滿迷霧，沒有一絲光明。但那至少是我選擇的。

    一生僅一次的叛逆，退一步將牽連摯友一同跌落懸崖，進一步則他自己摔個粉身碎骨。

    ......沒有后悔余地的瘋狂。他把自己逼至絕望境地。

    就如五條悟所說。

    從一開始，他就為自己想好了最終謝幕。

    第21章

    顧悟差點被自己腦補哭了。

    太虐了。他二設的五條悟太虐了。

    看來同位體之間是存在差異的。五條悟望著遠方亮白的天際線，蒼天之瞳里倒映著高樓大廈。那是名為人間的景象。

    ......五條悟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幕。

    來自他人的欲望，傾瀉而下的大雨，沖洗不掉的血污，死寂空冷的靈堂，充斥惡意的竊語......原以為是虛構，但事實是這是另一個他真實的經歷。

    你比我遭遇得更多，所以，我沒有資格評價你。

    但是，我依舊認為你的做法是錯誤的。這么做，你和杰有什么區別？

    同樣決絕的選擇明知荒謬的道路，排斥一切試圖對你伸出的援助之手。

    或許，是因為你本身也在排斥這個世界。你的靈魂太空了，被束縛在了曾經。你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子，從不曾走下神座，降臨人間。

    就當我這個過來人給你一句勸告吧。

    他人過高的期望，以愛為名的自私，將所謂的圣名強加在你身上，你若不掙脫，習以為常的認為這就是愛，你遲早會被毀滅。

    因為你從來都不是神，只是區區一個人類。而人類是不可能做到像神明那樣冷漠無情的。

    我們都有私心。

    此話甚有理，說出了五條悟的處境。但這和他顧悟有什么干系。

    尷尬.jpg

    分界線

    自那天過去了一周。也不知道后面五條悟和夏油杰是怎么處理星漿體天內理子的事的，總之風平浪靜，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

    顧悟也沒去探究，他現在忙著弄盤星教。

    【伏黑甚爾：反抗的都聽你的讓他們消失了，但這一撥人基本都是盤星教的中流砥柱，沒了他們，盤星教現在就是個空殼。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顧悟敲著按鍵，回道：【很簡單啊，之后的事就交給你啦~我只負責出錢哦=v=~】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等等，你不會是打算......！】

    顧悟勾唇惡劣一笑，繼續回復道：【我很放心把盤星教托付給你哦，請甚爾君務必把它當作自己的小孩一樣，畢竟之后活動的經費都要靠它了。要好好干吶，甚爾君~】

    回完這一條消息，顧悟退出通訊界面，再不管后面伏黑甚爾發來的消息，盤腿坐在軟綿綿的床上，思考之后的事。

    嗯......

    好像除了爛橘子以外，就沒什么事可做了。

    放松身體，往后一倒，顧悟伸手把枕頭抓過來抱在懷里，在床上滾了兩圈。

    對了，既然現在沒事做，不如看看身體里那個宿儺是什么情況。

    顧悟搞事的心熊熊燃燒?，F在的他仿若吃了大膽丹（真的有這種丹藥嗎？），非常big膽，都敢去碰剛穿越過來時害怕的東西。

    記得那會宿儺出來時的感覺......

    顧悟閉上眼睛，盡力去貼合第一次宿儺出現時，他使用力量的那種玄妙感。

    黑暗的世界漸漸有一點光團亮起，顧悟隱隱約約抓住了一條線，然后身體一輕，猛的向上一抬......飄忽忽的、好像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