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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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鵬現在腦袋不清醒,他都瘋了,可是還記得自己是個教練,但是他還能教嗎? 來,今天我們分析一下跳高強將段春峰。屈鵬打開旁邊的iPad,主要分析一下他的助跑。 段春峰?聽都沒聽過。陳雙在自己的記憶里搜羅,壓根就沒有這人。等到畫面打開,陳雙明白了,怪不得自己毫無印象,這是一個20年前的運動員。 很有可能,他和屈向北屬于同一時代,他們共創了當年的背越式跳高革新。 他再看旁邊的人,屈向北拿出一個筆記本,準備做筆記。 還真是訓練人格,陳雙很不習慣,他身上沒有自己最喜歡的檸檬味。 春峰是很強的對手,向北你要注意。屈鵬指著屏幕,他的起跑方式超過咱們很多年,前陣子他去國外進修了嘛。陳雙,你也仔細看,他用的是國內還不主流的爆發式起跑。 畫面里的運動員化成一道高瘦的人影,但馬上動作慢下來,被一幀一幀地拆解。 高爆發式的起跑可以為跳躍爭取更大的動力,看到了嗎?屈鵬目光炯炯,目前咱們國家還停留在跳躍上,沒有把起跑這部分加上來。而他的腳面落地是滾動式的,將力量爆發點控制在小腿上。 這些話,陳雙在冬訓時都聽過了,段春峰的時代結束,這些技巧也被流傳開,成為體院人人皆知的重點。練跳高必練重復性短跑,這不再是秘密,然而在屈鵬的錯位記憶里,20年前,這些剛剛被中國跳高界分析出來。 錯位的記憶,重疊的現實,猶如歷史在眼前重演,讓陳雙親眼目睹了幾代運動員的艱辛路程,像星火傳遞。從上不了場到上場,打不過外國人就分析,就去學,再把寶貴的影像資料保留下來,只為讓秘密成為后輩口口相傳的普通要點。 現在他能學到的每一個知識點,都由前輩榨干了職業生涯凝練。 那屈向北呢?他會不會跳高?陳雙再看旁邊,屈向北手里的筆一直沒停,像個20年前的學生,將全國頂尖教練的心血記錄下來。 你都寫什么了?我看看。陳雙將頭靠在他肩上,右手拍了拍他的胸口。 屈向北將肩膀劇烈一顛,將陳雙的椅子推開半米。離我遠點。 不嘛,屈南是我男朋友,你的身體是我的。他是我男人,你是我野男人。陳雙再挪椅子靠近,你寫什么了?我看看。是不是寫給屈南??? 滾。屈向北將身體轉過去。 報告教練!陳雙立刻舉手,屈向北他不給我看筆記,我沒法訓練了! 屈鵬正講著課,停下來。向北,你和陳雙現在是共同進步的關系,不能筆記獨享。咱們搞運動的,隊內是競爭,放在國際平臺上統一代表國家。得失心不要太重,要是每個人都獨享,整個跳高教育就沒法進步了。 陳雙朝著屈向北伸出手,你能拿我怎么辦?反正你爸喜歡我。是,我沒法進步了。 屈向北的頭側向左方,左手緊握的圓珠筆咯嘣一聲被掰斷,黑著臉把筆記本扔給陳雙。 謝謝。陳雙朝他一笑,快速翻開本子。還真是訓練手冊,從大年初一,屈鵬發病開始教學,屈向北開始記錄。他的字體和屈南也有很大差別,屈南的字很秀氣,一看就是學霸字體,屈向北的字是用左手寫出來的,轉筆停頓的位置有差別,更大,更剛猛。 不僅字跡不同,屈向北還會畫畫。他把背越式跳高的瞬間完整畫下來,用紅藍兩色不同的筆,標注了需要用到的肌rou。 你畫畫好厲害??!陳雙不由贊嘆。這放在美術生里面,都是很好的人體。 屈向北沒有回應,沒有看他。只能看出黑色背心下面的胸口起伏。 你的項鏈呢?陳雙發現他不戴,屈南有一條項鏈,底下是一枚幸運幣,他從來都不摘。 我不是他。屈向北轉過來,你不要用對他那套對付我,沒有用。 我要是用對他那套對付你,你現在已經被我壓上床了,我是大猛1。陳雙把筆記本還給他,其實你不用替屈南做筆記,這些他都知道。 他不知道。屈向北重新拿回本子。 所以啊,當運動員,心態不要飄。屈鵬聽不見他們的聊天,今天咱們的訓練任務是10米計時反復跑,現在兩個人把距離拉開,熱身吧。 陳雙只好站起來,在屈鵬的要求下進行熱身,戴好鉛帶。對于即將到來的比賽,是考驗也是很好的平臺,冠軍之路由此展開,不一定一帆風順。 自己目前的最好成績只有2.10,這對任何一個一級運動員都是小菜一碟??墒亲詈贸煽儾皇瞧骄煽?,受眾多因素干擾。 考驗爆發性的比賽就是一場風云變幻,你永遠不知道真上場能跳成什么樣。 隨著哨聲響起,陳雙奔向10米外的紅色標志物,運動員必須善于總結,他也總結過自己的優勢和劣勢。高爆發彈跳力目前還沒接近上限,可是沖短跑這方面比較弱,沒經過系統訓練,高三那年都在練彈跳。 現在,他要跑跳結合。 噌,左側的黑影超過了他。 陳雙甩頭看向那邊,屈向北提前自己兩秒按鈴,已經折返。這個速度別說陳雙沒在屈南身上見過,在首體大都沒見過。 太快了,以至于跑出了風聲。 自己好歹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手,被人在短跑計時超兩秒,相當于800米被人套了圈。 這比任何消息都讓陳雙震驚,雙重人格的主觀意識竟然強大到改變身體?難道屈向北人格真的比屈南強?還是在屈南的意識里,哥哥一直比他強? 注意力集中!屈鵬吹哨提醒陳雙。 陳雙快速拍鈴,暫時中斷思索,先投入到訓練里。 40分鐘左右的短跑訓練,加強點放在起跑上。正當陳雙感覺疲累,張輝爬上天臺叫人下樓喝藥,屈鵬意猶未盡,也只好下去。 陳雙一屁股坐下,脫了外套散散汗。還以為冬訓結束后可以休息幾天,沒想到還是要訓練。 你到底會不會跳高???他走向花盆時候問。 屈向北沉默地站在身后。 其實你可以試著學一下,這樣還能瞞天過海,屈南可是一隊的種子選手。陳雙蹲在花盆前,數了數,一共50個。 這工程量可不小,50盆藍色月季。如果全部養到花期,這一片天臺會很漂亮。 其實,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么顏色。陳雙擺弄著花盆,我以前不敢穿好看衣服,偷偷穿了弟弟的,瞎說自己最喜歡藍色??墒乔嫌涀×?,他以為我最喜歡藍色。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最喜歡藍色。 花盆非常新,可見沒買幾天。全部都是大號的青山盆。 我還有一個秘密基地,有機會我帶你去。陳雙將花盆翻過來,檢查排水口,我很會種花,等到了夏天,月季肯定全都開了。不知道屈南有沒有買營養液和驅蟲藥營養土很貴的,一會兒我給搬上來。 你走吧。身后說。 我不走。陳雙放下花盆,我 忽然,他的話停止了,慢慢站起來,伴隨著汗水滑落。 陳雙轉過頭,看向身后。 這不是屈向北的聲音。 是他最熟悉的屈南。 屈南的記憶和記憶方式再一次產生了混亂和糾纏。斷片后的閃現讓他頭疼,嚴重時甚至想吐。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離開。 人格轉化之后,人的回憶并不清晰,像陷在霧里。 他不知道陳雙為什么在這里,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么??墒切睦锖茈y受,感受定格在上個清醒的瞬間里。 你走吧。他再次強調,看向身體。這身衣服應該是屈向北穿上的。 他很累,很累很累很累。 陳雙為什么在自己家里?他為什么在天臺上?他剛才在和自己說什么?這些,屈南全部不知道。 陳雙看著屈南,狠狠地喘氣,幾秒后狠狠就變成了徐徐,整個呼吸過程變得很艱難。幾天比幾個世紀要漫長,這也不是異地戀。 異地戀最起碼他還知道屈南去哪兒了??墒乔系囊庾R藏在哪里了,他根本摸不著。 等屈南的聲音再一次浮現,陳雙也沒想到他第一反應是轟自己走。他沖過去抱住屈南,終于是屈南了,不是屈向北,是一個完整的屈南。 這個人不會推開自己,他會在自己擁抱的瞬間將自己摟緊。他不用左手,不愛喝酒,不會下棋,不會畫畫,可是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屈南。 你走??!可是屈南摟緊了一瞬還是推開了他,我騙你了,我腦子不清醒。是不是白洋讓你來的? 白洋?陳雙被推得一愣,立刻反撲,屈南你膽小鬼!你騙就騙了,你跑什么!白隊沒讓我來,是我自己在大街上追你追到累死才找過來的!你膽小鬼! 屈南搖了搖頭,他根本摸不清自己這些天做了什么,又為什么去了大街上。他還沒有想哭,可是眼淚半掉不掉地懸在下眼瞼上打晃。 我又沒說分手,你憑什么跑!陳雙恨不得摔幾個花盆和他吵架。 對不起,你走吧。屈南飛快地轉過去,像一只眼紅的兔子,我將來可能會瘋。 會瘋?陳雙苦笑幾秒。你以為我怕你瘋?從小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四水瘋了。我連我弟都能照顧好,憑什么照顧不好你!你以為我怕你瘋???我怕我沒處找你!你 話音還沒落穩,屈南擦著眼睛朝陽臺走,陳雙跟在后面,從天臺走向臥室。臥室里好大的煙味,全部都是屈向北抽的,百葉窗沒有打開,有種臟臟的橘色的光線。 陳雙跟著他進去,金色的頭發在光線里發橘、發粉。屈向北的迅速褪去并沒有還給他一個好好的屈南,而是一個狼狽不堪的人。 屈南已經退回到屋子里,像哥哥剛剛去世那時候,坐在床邊,沒有半點波瀾。陳雙追過去,原來光線并不是完全偏愛他,有時也把他罩在灰里。 你走吧。屈南對著墻流眼淚,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根本就不好,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樣,我是假的。他的影子投射到墻上,仿佛跟著他一起哭。 我不走。陳雙一下撲了上去,摟著他的后背,我們的訓練還沒結束,我只感受你,你跑了,我感受不到你我也瘋。 作者有話要說: 北哥:危險危險危險,快逃。 南妹:哭著上線。 第119章 小狗項圈! 陳雙抱住屈南時,發現他的肩膀是顫的。 屋里光線昏暗,時光變成了漩渦,將他們都吸了進去。周圍擺滿榮耀,沒有一個是屈南的。陳雙也搞不清是屈南收起了自己的痕跡,還是這些年他只肯擺放哥哥的遺物。 空氣變得潮濕,被屈南止不住的淚水浸透。冬天的陽光沒有給屋里帶來明亮,反而四處浮動著類似憋雨的悶熱。墻上是一條又一條橫著的光條,他們的呼吸聲絲絲纏繞,沒有一點風。 你別走,別走。陳雙不知道該怎樣留住他,人格一旦轉換,他真的沒有地方去找他,我們還要一起訓練,一起拿金牌。開學之后的校級聯賽我報名了,這是我第一場比賽,你得陪著我。 屈南的額頭不斷滲出汗水,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原本自己想要隱瞞的,全部藏不住。那一年,哥哥笑著和自己說,讓自己到樓下看一會兒電視,他要睡覺,他困了。 自己下了樓,打開電視機看著,連聲音都不敢開,怕吵到哥哥。哥哥不下樓,他也不敢上去打擾,等到爸媽回家,他們上了樓,樓上才響起了凄厲的哭聲和尖叫。 自己懵懵懂懂地走上去,看到哥哥躺在床上,爸媽怎么搖動他都搖不醒了。墻上的獎狀開始褪色,金牌開始朽壞,獎杯開始生銹,所有的時光定格在那一剎那的午后。 光線暗了,英俊的哥哥閉上了眼。 接下來發生了什么,屈南完全沒有印象。后來他長大才明白,原來從那一天開始,自己的人格就開始分裂了。但是這種癥狀藏得很深,深到他自己都沒發覺。直到某一天,家人告訴他,前一周自己很奇怪。 哥哥走了,爸爸瘋了,mama哭了。那自己就變成哥哥。只要哥哥回來,這個家就會變回從前。大家就都好了,大家就都好了。 只要自己變成屈向北。 屈南好累,不光是人格轉換后的疲累,還有身體上真情實感的虛弱。他可能剛訓練完,汗水覆蓋每一寸肌膚,光線照上有細微的顆粒感,如同磨砂紙,一層層打磨他的精力。他不敢回頭,自己用哥哥的性格認識了陳雙,陳雙喜歡的人也有可能是哥哥那樣的。 可是自己是什么樣,屈南早就忘了。他活在一片霧里,也走不出去,只有思念泛濫成災。 要是你不陪我去,我肯定會緊張的。陳雙的手摸到了屈南的下巴,全是淚,他還繼續說,呼吸聲急促再急促,生怕屈南的意識折疊,進入自己找不到的角落,這是我第一次大型比賽,我又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對吧?只要他們懷疑我,給我幾個白眼,我可能就退縮了。 對不起。屈南反復地搖頭,他現在連自己都幫不了了,他兩手空空,看起來好委屈,我幫不了你,我記不住自己之前說過什么。我隨時可能發病,發病之后我都不認識你。你走吧。 你認識我,你認識我啊,你是屈南,我是陳又又。陳雙將他的肩拼命轉過來,在光陰中,屈南的背心領口被汗水和淚珠打濕一片。 嚇得陳雙不住地咳嗽。 他從沒見過這樣脆弱的屈南,屈南不該是這樣的。他會在陽光里朝自己走過來,在樹蔭下給自己送一杯冰涼的奶茶,在冬訓期間給自己疊被子。他們還有一個組合名,叫有腰就行。他們還沒贏呢,他們會贏很多很多賽事。 上課時候,屈南會守住昏昏欲睡的自己,拉自己的手。另外一只手飛快地做筆記,絲毫不耽誤學習。 他是全校的焦點,引人注目的對象,他不應該在霧里,自己要把他拉回來,拉到陽光底下。 在奶黃色光斑的屋子里,陳雙用自己的手抹掉屈南的眼淚,這么多,擦都擦不完。那你哭吧,哭痛快了就好??尥昃蛣e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