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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亦怔悚然而驚,旋即了然:“難怪今天晚上任奢是那么個態度,明明都沖我再度下手了,對著我卻是一種偏于回避的態度。呵呵,如果茍華士不是重傷而是死亡,恐怕他就是另一副嘴臉了吧?!?/br> “回頭等茍華士清醒過來,你要不要和他見一面?”莫閑提議:“以你的手腕,若能掌握住任奢以及捷足高層的把柄,想必會有無數種辦法逼得他們徹底滾出你的視野?!?/br> “行啊,等茍華士醒了”謝亦怔正點著頭,忽覺不對:“你知道了?” 莫閑望進謝亦怔那瞪得溜圓的大眼睛里:“自家劇組忽然多了一大筆投資,你以為我會連查都不查一下嗎?發現你乍然暴富,我自然就要好好查查,與你暴富發生在同一期間的茍華士進監獄是怎么一回事了。在和茍華士私下聊過后,我才知道,原來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竟是做出了那么多驚人的大事?!?/br> 那層一直隔在兩人間的紗簾被莫閑干脆利落地一把扯下,坐在帳中的謝亦怔這才驚覺,自己那心狠手毒、不擇生冷的真實面目已然暴露于人前。 謝亦怔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有些戳破假面的難堪,又有些不必再竭力維持形象的釋然。 “知道了這些,你就沒什么想當面問我的嗎?”他不信,莫閑在知道了自己全然不如他所以為的那樣清白正直后,會一點芥蒂都無。 “我當然有很多想問你的?!?/br> 莫閑抬手揉了把謝亦怔頭頂的呆毛,聲音如他手上的動作一般輕柔—— “我想問,謝亦怔,你一直都是一個人戰斗,一個人掙扎,不累嗎? “我想問,那個時候,你告別馬夜草,孤身踏入會議室拿命去搏一線生機時,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我想問,事到如今,你若再遇困境,能否分我一點信任,不要再一個人硬撐,不要連一個伸手幫你的機會都吝于給我,好不好?” 當失了那層紗簾阻礙,帳外人也無需再避忌,終于可以將自己那一直壓在心中的話,直白地呈現在帳中人眼前。 謝亦怔預設了千萬個或暗藏失望、或略含指責的問題,卻唯獨沒有算到,等著自己的,竟是一片全然接受的溫柔海洋。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謝亦怔真的不明白,縱然莫閑一次又一次對自己另眼相待,一次又一次對自己大加贊賞,一次又一次對自己伸出援手,這個問題卻始終盤旋在心底,不曾落地。 莫閑看著謝亦怔此刻仰頭望向自己的模樣,像是看到了一只忽然被人撿回家的小野貓,面對著溫暖松軟的貓窩,和滿滿當當的小魚干,卻踟躕著縮在門邊,不肯邁步。 “當然是因為你值得?!蹦e說得真摯又篤定。 “不值得的” 謝亦怔垂下眼,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沖動,偽飾的紗簾既已扯了大半,那索性把剩下的那點也撕扯干凈,讓這個執意闖入帳內的人徹底看個清楚!去留由他,但起碼他謝亦怔,無愧于心。 “你還不知道吧,當初你在香滿路的東口撞到的那個人” “我知道是你?!蹦e飛快地搶過話頭。他現在有點后悔自己是在大庭廣眾下找謝亦怔說話了,因為現在他真的很想抱抱眼前這只小貓,親親他的額頭,讓他別再這樣故作平靜地看著自己,聲音卻難以自控地發著顫,仿佛隨時準備著迎接自己棄他而去的命運。 “我不光知道是你,我還知道你是為了救小動物才被我撞到的。我只是不明白你干嘛非要裝成一個壞人?!?/br> 一直籠在心底的陰影豁然消散,謝亦怔整個人都為之一輕,但旋即升起疑惑:“你怎么會知道” 謝亦怔敢拿自己十多年的生存經驗保證,自己那時候的動作,絕對不可能被汽車攝像頭拍到。 莫閑沒忍住,又擼了貓腦袋一下:“因為我在車的其他地方,也裝了隱蔽的攝像頭啊?!?/br> 想到以往的種種竭力遮掩與糾結心思,謝亦怔幾乎炸毛:“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莫閑搖搖頭:“那倒沒有,畢竟那時候你一臉血根本看不清五官。我懷疑過你就是譚遷,但后來又打消了這個猜測。直到你那次從升降臺摔下去,身上的擦傷卻在出院后,很快恢復到不留半點痕跡時,我才再一次撿起了這個猜想。 “可惜我那次不過借機試探了兩句,你就反應激烈于是我就沒敢再問。畢竟論起來,你并未虧欠過我,反倒是我要多謝你,愿意冒險告知我司機和花千樹會所勾結的事?!?/br> 謝亦怔嘆息一聲,神色復雜:“你還真是什么都知道完了枉我還一直為此糾結,想著當初若是能以另外一種方式相識就好了?!?/br> “怎么會?我一直覺得,我們的相逢,一切都剛剛好。你看,我們于魚龍城共處,香滿路相識,花千樹結緣,豈不是正應了那首詩——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保ǔ鲎孕翖壖病肚嘤癜浮罚?/br> 有的人,自覺兩人間已推襟送抱,再無阻隔,于是便得寸進尺地想要往帳中人的塌上爬了。 “我們,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你覺得呢?”莫閑放軟了聲音,那泛濫成災的溫柔幾乎要將謝亦怔拖入他執掌的海洋里直接溺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