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102節
現在還不是時候,何況也不能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 他趕緊制止了這人的行為,壓抑沖動,只覺今生今世都沒有如此難捱過。索性在最后,她的淚化作了傾盆暴雨,幫他消散了那抹燥熱。 “騙子?!?/br> 她被這人退開后,還在輕聲啜泣,“分明就是你,對不對?” “......” 沈清容一時沒應。 他緩了好久,等窗外雨聲淡了,才深吸口氣,“若我說不是呢?” “不可能?!彼康剞D頭,眸光定定地看他,“或者,我可以繼續,直到你答應為止?!?/br> “別別別?!鄙蚯迦莶铧c被她嗆住,“我又不是柳下惠,要是再來,只怕明天一早會被你打死?!?/br> 她大抵沒料到這回復,怔懵轉瞬后,也笑了。 “你別騙我了?!?/br> 簌簌聲漸小,她似是起了酒勁,抱著雙膝,又喃喃了一遍,“別騙我了?!?/br> 沈清容靜默地坐在一旁,聽她聲音越來越沉,帶著苦笑,“除了他,誰會這樣同我說話?” “混賬......”她低低罵著,“不知道我舍不得你嗎?!?/br> 沈清容猶豫片刻,輕輕攬住她。等她睡過去后,才低嘆,“我也舍不得你?!?/br> 畢竟今日一別,他便以算半個“死人”,不知何日能恢復身份,亦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便是再見之日,她還會如今日這般嗎? 沈清容不敢賭。 這姑娘實在太過耀眼,不管是那一身毅然而堅定的氣質,還是執筆亦可從戎的孤傲。他亦是被她的光芒蟄到,才如飛蛾一般,撲火而來。 朝堂之上,會有很多人喜歡她,會有很多人像他一樣。 而在她心里......自己已經“死”了。 “別忘了我,好嗎?” 他如第一次出征前一般,含淚帶笑,語氣溫柔,“不管你做了多大的官,碰見多少人,別忘了我好嗎?” * 次日黎云書醒來時,渾身酸軟,腦袋還有些疼。 她發覺自己倒在床上,愣了下。 直覺告訴她,昨晚好像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還穿著那件衣服,完完整整,連拉扯過的痕跡都沒有。再一照鏡子,并無異樣。 甚至于,她記得昨夜將誰欺.辱了好半天,還摔碎了些茶盞,都沒有痕跡。 可耳旁總響著一人熟悉的聲音。 “別忘了我?!?/br> 她記得那是沈清容的聲音,雙手撐在桌上,盯著鏡中的自己暗想:“瘋魔了嗎?” 隨后,她重重搖了幾下頭,轉身沏茶。指尖掃過所有的茶包,唯獨失了最后一包苦丁。 素手一頓,她輕嘶一聲,總覺得不對。 那苦丁茶,在她離開之前,原本還剩最后一點。 如今徹底沒了。 黎云書凝起眉,再去瞧桌上,茶壺茶盞雖擺放齊整,卻少了兩枚茶盞。 她營帳靠里,應當沒有小賊會大膽到來偷的地步。就算偷,也不至于只偷這兩枚茶盞。 難道說...... 這不是夢? 零星片段飄入她腦中,合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她呆滯片刻后,猛地驚醒。 ......她昨夜是不是把誰當成沈清容,差點把人家辦了? 雖說后來她暈了過去,但前面的那些事情,也著實…… 她簡直不敢回想,連臉都沒來得及洗,猛一掀簾帳,警覺地找到謝初,“昨天誰來我營帳里了?” 能來她營帳里的也只有一個人。 恰巧昨夜謝初聽聞黎云書醉酒,頗為擔心地徘徊在營帳外。后來下起雨,他尋傘回來時,恰見沈清容衣衫不整地從簾帳內滾出來。 謝初只帶了一柄傘,而雨水很快將沈清容周身淋透。他抓著傘柄猶豫了一下,給沈清容撐上。 這模樣,他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啥,于是道:“經歷需要備水嗎?淋了雨切莫著涼?!?/br> 沈清容的神色十分復雜,過了很久,才重重拍在他肩上。 “多備點涼水?!?/br> 謝初聽黎云書問,腦中立馬浮現出這些畫面。 他顯然不能透露,尷尬一笑,移開目光,“知事大人,誰敢去您的營帳里呀?!?/br> 這話倒也屬實,黎云書輕嘶了一聲,“我昨晚喝完酒,是誰送我回來的?” “是......”謝初想來想去沒找到合適人選,將鍋一推,“是他們找來了四夫人?!?/br> “......” 黎云書狐疑,“是......嗎?” “是的是的?!敝x初一臉誠懇,“要不你去問問她?再者,除了四夫人,我們也不合適啊?!?/br> 這話......似乎也屬實。 黎云書嘖了一聲,握拳敲著自己的頭,眉頭皺得幾乎能滴出水,“斷片了嗎?” 不過她也確實記得,自己沒看見沈清容,只是聽見了他的聲音。 錯覺? 那屋內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茶是四夫人泡的? 杯盞是四夫人拿走的? 而她昨晚......只是做了個春.夢? “......” 黎云書肯定不能把自己的夢說出來,只好將疑慮壓在心底,又對謝初道:“昨日之事,你切莫外提?!?/br> 謝初連忙稱好。 萬事平定時,已是八月末。 嘉王殘黨得以徹底鏟除,南疆疫病平息,子序和國醫交談數日后,對她道:“阿姐,我走了?!?/br> 黎云書沒有應,待將杯中茶抿完,才問:“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若我連阿娘都救不好,我用什么來救其他人?”他語氣堅定,“阿姐你放心,我一定要讓阿娘看到你在朝中做大官的模樣?!?/br> “唉?!崩柙茣鴵u頭,放下杯盞,“過來?!?/br> 他行過去,被她輕輕拍了下頭,心緒紛亂地一嘆,“長高了?!?/br> 黎子序很高興,“以后還會更高的?!?/br> 黎云書笑了下,隨后又斂起神色,認真道:“既然決定好了,那就去吧,阿姐相信你?!?/br> 大鄴聽聞戰亂已平、疫病已定,很快便傳來圣旨,詔二人回京。 此事耽擱不得,她不能親自為國醫送行,只好宴請了國醫一頓。 黎云書離開時,百姓們感激涕零,簞食壺漿以待,都被她一一謝絕。 她用微笑掩蓋情緒,卻沒發現,人群之中,有一道目光比所有人都熾烈,緊緊地追隨她。 直到她離開會陽,揚塵而去,再也不見。 * 回京時,天已入秋。 這一段返程之路,她幾乎沒露出過半分笑意,除了日常安排外,就是看著遠方發呆。 會見太子時,謝初將經歷的所有事情同太子說了一番。太子因四殿下和沈清容的死長嘆一番,見黎云書心神不定的模樣,安慰道:“人有悲歡離合[1],他們也是為百姓而死,黎姑娘看開些?!?/br> 黎云書靜默地盯著桌子,淡淡“嗯”了一聲。 “對了,聽謝初說,你們在南疆碰上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太子好奇地追問。 有趣的事情...... “大概有吧?!彼鸬煤?,顯然是不愿再提及。太子又問了幾句,她都是勉強回應,語氣微倦。 尤其是問及沈清容時,她會停頓很長時間,才不平不淡道:“我不怎么想提他?!?/br> 看來沈清容之死,確實是真的。 太子對此十分滿意,笑著壓低聲道:“能圓滿完成此事,看來黎姑娘當真是個俊杰。先前的約定,孤也會說到做到?!?/br> “只是,”說到這里,太子的話忽然一轉,“你不在的這些時日,禮部的許多空位已經補全,如今余下的,也只有五品主客。黎姑娘未曾在朝中樹立過威信,恐怕會讓禮部的人覺得逾矩。你也知道,禮部的那些人,一個比一個較真?!?/br> ——說白了,就是不想讓她做。 黎云書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心情平靜無波,“也罷。云書的威信,到底不如殿下的威信重要?!?/br> 這話綿里藏針,卻字字都在諷刺太子不遵循約定。太子神色未變,“黎姑娘且聽孤說完。如今除了禮部,還有刑部清吏司主事一職,下轄蜀州?!敝链?,太子一笑,“黎姑娘剛正秉直,刑部的人應當會喜歡?!?/br> 她靜靜地聽著,思索此舉緣由。 大鄴朝廷仿前制,設六部,刑部與戶部分設清吏司,管轄大鄴十三道的相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