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71節
不得已,他只好翻找出幾種,抽著鼻子定著神。 黎云書看掌柜通紅著眼,自然知道他剛剛哭過,神思一晃。 “大過年的......”她自言自語著喃喃,“傷心個什么勁兒呢?” 這分明是句自問自答的話,掌柜卻以為她是在問自己,禁不住悲從中起。 “沒什么?!彼卤簧蚯迦萋牫霾粚?,又抽了下鼻子,“就是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沒個老婆,有點難受?!?/br> 黎云書:“......” 樓上,扶松rou眼可見沈清容頭上冒出了青煙,拍著他的肩膀低聲安慰:“少爺,你要忍辱負重?!?/br> 沈清容磨牙冷笑,指節攥得咔噠響。 黎云書正了神色,挑揀許久,都覺得不稱意。 她回想著當年沈清容最喜歡把玩的折扇,扇骨上似乎帶了些斑點,向掌柜問詢一番后,掌柜道:“姑娘說得是湘妃竹折扇吧?這個小店怕是沒有?!?/br> 她明顯感覺出掌柜的古怪,皺緊眉,“真沒有?” 方才收斂起的寒意在此刻浸透出來。掌柜打了個哆嗦,還是哭喪著臉替她找了出來,“小店倒是有,但湘妃竹材質稀少,價位大抵與金價等同,姑娘您......支付得起嗎?” “送旁人的東西,總不能太簡單?!彼龎褐荒蜔?,“你先拿出來,我看一看?!?/br> 樓上的扶松大吃一驚,“湘妃竹?黎姑娘是送誰禮物,竟送得這般貴重?” 沈清容臉色陰晴不定。 當年沈家在時,他花錢無拘無束,碰見喜歡的東西都要買最好的。是而他折扇雖多,最喜歡的那一把正是湘妃竹材質的。 一柄竹扇能值數金,是權貴豪門才能把玩得起的。黎云書節儉慣了,平日吃頓飯都精挑細算,他也想不透這是為誰買的。 掌柜看她挑揀得認真,聽樓上安靜得太過奇怪,壓著顫抖低道:“姑......姑娘,您要不改日再來?” 她斂起神色,盯著掌柜,“我看你情緒不定,是在怕什么?” “沒沒沒?!彼悴桓以俣嘌?,干笑著用閑聊掩飾慌亂,“姑娘是為誰買的扇子???是心上人?” 黎云書掃了掌柜一眼,簡單應聲低頭。 扶松又驚,“黎姑娘竟有心上人了?” 沈清容深吸口氣,拳頭硬了。 “姑娘的心上人是哪里人呀?”掌柜一邊戒備地瞅著樓梯,一邊嘮嗑,“可是個厲害的大人?” “算是吧,在鄴京?!彼鷣y應道。 “黎姑娘沒去過鄴京,何時認識的鄴京人?”扶松想了想,立馬悟了,“莫非那人是太子殿下?!” 身旁仿佛飄來燒焦的氣味。扶松一轉頭,就見沈清容攥著雙拳,臉上掛著克制而不失癲狂的微笑,眼中殺意畢現,仿佛下一秒就要自燃起來。 他趕忙安撫沈清容,“少爺,興許黎姑娘說得都是假話呢......” 卻透過他的肩,無意瞧見了床底下一雙瑟瑟發抖的眼睛。 片刻后,樓上驟然傳來“咚”地巨響,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凄厲慘叫。黎云書正提筆題字,詫異地挑了下左眉。 那掌柜嚇癱在地上,嚎啕出聲,“大人啊我也是被逼無奈——” 她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么,樓梯上立馬滾下來一個rou球。緊接著現出個俊朗的白色身影,押著那rou球厲呵一聲,“你還說與水賊沒有勾結?!” 黎云書的筆一下子落在地上。 她呆愣地看了沈清容片刻,匆促要合起折扇,手腕先被那人逮住。他飛快擦過她的指掌,扇子順勢落入他手中。 沈清容瞧著那折扇,正面寫了個“清”,背面寫了個“容”,他壓著火氣合起扇子,朝她揚揚下巴,“什么意思,解釋一下?” 第54章 .除夕我要告訴他們,就算再黑再暗,也…… 她回過神來,“你怎么在這里?” 很快扶松告訴了她答案——折扇店掌柜的弟弟恰是水賊中的一個小頭目,他為了保住弟弟性命,偷偷將人藏在了店里。 因著二人伙同水賊,一并押送到了衙門之中。 沈清容處理完了手邊的事兒,撐手堵住想要離開的黎云書,“聊聊,你還沒解釋呢?!?/br> 門口狹窄,她見自己繞不出去,撩起眼皮看他,“解釋什么?” 沈清容故意晃了晃扇子。 她掃了眼屋內的兵衛,忽附耳上前,低聲應著:“我寫的是‘清容’,與姜經歷有什么關系?讓開?!?/br> 沈清容倚在門軸上,將路堵得更嚴實了些。 “那你同掌柜說的話......” “我指的是當年救過我一命的五殿下,不行?”她也有些惱羞成怒,話里帶了火藥氣,“能勞煩姜經歷放我出去了嗎?” “......” 沈清容臉色變得很是奇妙。 過了很久,才慢吞吞閃開了路。 黎云書沒敢再看他,擦肩而過時,聽他道:“初五我啟程離開江南,照你的話說,日后不一定見得到了?!?/br> “......省得礙眼?!?/br> 她壓著情緒低低罵出這句話,步履匆忙地離開。 沈清容自然看出了她的躲閃。 又想起她的說辭,揉了揉太陽xue,不知是可氣還是可笑。 明明有那么多心思,偏偏不肯說。 明明是舍不得他,又非得把他推開。 就好像她真的不在意一樣。 * 一晃到了除夕那天。 黎云書本不打算去理會他的約定,一想他說得分道揚鑣,又有些猶豫。 最后她裝作不經心地去茶樓瞧了一眼,雅間中言笑晏晏,歡歌笑語不絕于耳,卻并沒有他。 她在喧嘩中立了許久,若無其事地離開。 進獄中時,趙克正在閉目養神。 聽聞腳步聲他也沒有睜眼,安靜地宛若一尊雕像。 獄中生活并不算好,他也消瘦了許多。黎云書去后開門見山,“趙大人,你運往幽州的那一批銀兩,是預計給誰的?” 趙克沒理她,她加重語氣,“大人,你不想讓趙夫人在除夕受刑吧?” 他聽見這話果然睜眼,話里壓著怒氣,“罪禍不及妻兒,黎云書,你最好留點良心?!?/br> “若是論忘恩負義、沒有良心的話,我想我比趙大人還差了一截?!?/br> “......” 趙克也知爭執無用,僵持許久后癱坐在墻邊,“你早知道這筆錢款不一般了吧?既是知道,便不要去查了?!?/br> 她皺眉,“為什么?” “因為你查出來,也做不了什么?!壁w克嘲諷著笑道,“朝廷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像你這樣的人,在朝堂上是混不下去的,更別說去做這些事?!?/br> “我的事不需要趙大人管,趙大人只需告訴我去處便可?!彼龍远ǖ?。 話音剛落,遠處層疊著傳來了爆竹聲。夜幕被煙火綻得五彩紛呈,光亮斑駁地打在黎云書面容上,卻沒能渡化她眸中的固執。 趙克默了默,忽沒頭沒尾地問:“不去過年嗎?” “事情還沒做完?!?/br> “......是啊?!?/br> 趙克喃喃一聲,舉頭望向窗外。 “我第一年來揚州時,也是滿心為了百姓,連過年都忘了,夫人為此一個月都沒有理會我?!?/br> “到了今天,還不是坐在了這里?!彼有α讼?,“誰不是年少輕狂過來的。只怕我今日的結果,便是你未來的結局?!?/br> “......” 還真沒聽見有除夕詛咒別人的。 黎云書默了一會兒,“我們不一樣?!?/br> 趙克一下子笑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的志向,你的經歷,你走過的一切道路我都走過,我還真沒看出哪里不一樣?!?/br> “因為我是女子?!?/br> 沒料到她這么說,趙克噤了聲。 “趙大人走過的路,我又何嘗不明白?!崩柙茣届o地立在鐵門前,“開始抱有著天大的志向,入朝之后才發現,原來權利才是擁有一切的基礎?!?/br> “于是為了爭搶權利無所不用其極,美其名曰是讓自己能替天下百姓做更多事情?!?/br> “但趙大人對云書似乎理解錯了?!?/br> “云書科考入朝,不僅是想幫天下百姓,更是向天下百姓證明?!彼读讼麓浇?,“我要告訴他們,就算再黑再暗,也有人能義無反顧地走下去?!?/br> “我要告訴他們,永遠不要向權勢低頭,也不要畏懼反抗。這世界本就不該由權勢主宰,我們的命運也不該掌握在別人手里?!?/br> “我更要告訴他們,天下不是男人的天下。我們女子,也可以為了自己,為了天下百姓,也可以同所有的男子平起平坐——而不是成為他們的附庸!” “所以趙大人,你明白了嗎?”她抿了下唇角,“我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這里,就已經達到目的了?!?/br> 趙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你不容易?!彼芍缘貒@著,“你能走到今天,確實不容易?!?/br> “若你想一意走下去,我便告訴你吧。但是黎云書,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br> “只要不違背我的良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