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歡 第122節
嗓子眼里的話還沒說出口,趴在他肩膀上的奕奕就醒了。 小朋友睡眼朦朧,摟著周隱的脖子,用防備的眼神看向陸北檸。 后面的鄺靜跟著出來,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看到幾米遠的姑娘紅著眼眶,拖著箱子轉身氣哄哄地朝安全通道走去。 周隱心口仿佛滾過熱砂,登時把奕奕放下來交給鄺靜,不管不顧地跟上去。 鄺靜哎一聲。 后面那句“怎么回事”回蕩在空曠的走廊里。 陸北檸的眼淚也在這一瞬間沒有崩住掉下來,偏偏她行李箱又笨又蠢,沒走幾步,就卡在拐彎的樓梯扶手上。 趁著這幾秒空檔,周隱追上來,一只手掌輕而易舉地握住她細瘦的胳膊,將她鉗制在原地。 卷帶著往事回憶的酸澀感成千倍地往上涌,陸北檸惱怒值達到頂點,把手里那一大束郁金香狠狠朝周隱身上甩。 綁帶甩得松開,里面的花枝竄出來,在男人柔滑的皮膚上劃出淺淺的口。 周隱偏像不知疼似的,雙手牢牢困住陸北檸,生怕她重心不穩摔倒。 那一大束花徹底七零八落,陸北檸眼妝也暈花了幾分。 周隱被她哭得心臟直疼,只能把她抵在墻上,用盡量冷靜理智的口吻,啞聲急切告訴她,女人是他表姐,小朋友是侄女,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眼淚這種東西又怎么可能說停就停。 即便知道是誤會,心中那生生被牽扯起來的委屈情感,也還是清晰如昨。 陸北檸掙扎不過,垂著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聲音也染著顫,“分手的時候也是這樣……周隱,你這輩子到底要折磨我幾次你才開心?!?/br> 話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周隱這一刻如被錐心揉肺,恨不得剖開一顆真心給她證明,自己對她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感。 好像也只有炙熱而緊密的擁抱,能夠在這一刻替他傳遞出那微不足道的分毫。 所幸陸北檸沒有推開他。 她像受了驚又炸過毛的兔子在他懷里輕顫,眼淚也在胸襟上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漬。 周隱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一次,大汗淋漓,無助又倉惶地緊摟著她,發啞的嗓音也軟成不爭氣的稀爛,“對不起檸檸,我不該讓手機關機,不該讓你找不到我?!?/br> “……” “六年前也是我的錯,我不該違背我們的諾言,不該自以為是地推開你?!?/br> “……” “都是我的錯?!?/br> “……” “是我讓你受委屈?!?/br> 一聲又一聲發自內心的撫慰,像是一針又一針的鎮定劑,將陸北檸近乎暴走的情緒拉回來。 她把周隱昂貴的襯衫揪得不成樣子,跟著墊著腳,在他喉結之下,狠狠咬了一口。 周隱長眸閉合,發出輕微壓抑的悶哼。 本以為她會咬得比上次還深,哪知不過三秒,陸北檸就停下來,眼睫濕漉漉地看著他,“疼么,霍先生?!?/br> 什么叫新賬舊賬一起算。 周隱垂眸看了她兩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北檸狠狠推開。 陸北檸重新拖起箱子,抬手抹了把眼淚,對他兇巴巴地說,“周隱,我跟你沒戲!” 說完也不管男人什么表情,再度拖起箱子,笨拙地往下走。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發了狠,也報復了他,心里卻還是難受,難受到邊走邊哭。 就這么一直下到一樓。 陸北檸眼前更模糊了。 她分不清自己的難受是到底因被欺騙的委屈,還是因為她說了那句無腦狠話后,周隱沒有追來。 甚至在這一刻,她腦中只有一個害怕的想法,那就是她好像和周隱真的完了。 真的真的完了。 這個想法產生不過幾秒,一樓電梯突然叮一聲打開。 陸北檸睜著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看到心心念念的男人,長腿闊步,雷厲風行地走到自己跟前,一只手搶過她的行李箱,嚴絲合縫地擋住她的去路。 好像一瞬間。 往下跌落的心又被某根繩索拽了回來。 也像是一場鬧劇結束,彼此都到了情緒冷卻的時間。 陸北檸略微仰頭,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周隱眼底不復清透,遍布著紅血絲,眼眶也是史無前例地紅著,牢牢盯著她。 另一只涼到完全沒有溫度的手,攀附上她的手腕,輕而顫地摩挲著,拋下一切自尊般祈求,“不沒戲行不行?” 話音落下的一瞬。 陸北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那股躍然而上驅力,往前一步,像是六年前,在那個破舊便利店驚鴻一瞥的初見般,莽撞地抱住周隱。 而她懷里,如當年一樣溫熱柔韌的軀.體,依舊猝不及防地僵住。 不同的是。 這次的擁抱是雙向奔赴。 也是念念回響后的愛意guntang。 周隱下巴抵在陸北檸暖絨絨的發頂,聲音頹敗,很輕很輕地說,“檸檸,我不想和你沒戲?!?/br> 回應他的,是陸北檸釋放所有委屈后,袒露真心的眼淚,和濕啞的嗓音—— “周隱,我累了,也折騰夠了?!?/br> “我們和好吧?!?/br> 第73章 你總能賭對 北潯三月的夜晚, 料峭春寒。 冷風鋪面打在陸北檸剛哭完的面皮兒上,泛起涔涔地疼,除此之外, 還有男人抓著她手腕牢牢不放的發麻力道。 像是生怕她反悔和好這件事, 周隱來到地下停車場, 先是把她塞進車里, 把車鎖上,等幫她放好行李箱,才重新回到駕駛位,驅車帶她來到小區外不遠的藥店。 藥店很大, 24小時營業。 周隱買好羅紅霉素軟膏, 在陸北檸身旁坐下,修白的手擠出一點藥膏在指腹, 叫她一聲, “過來涂藥?!?/br> 雖然哭完也怨完, 但口頭和好這事,陸北檸還是有些不適應。 卡了下殼,才有些不自然地湊過去。 周隱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穩,用指腹在陸北檸發紅的臉頰上,畫著圈兒把藥膏暈開。 涼涼溫和的觸感,讓陸北檸舒適許多。 男人清俊的眉頭卻緊蹙著, 忍不住柔聲疼惜地指責, “這么能哭,我看你上輩子就是噴水池里的雕像?!?/br> 陸北檸撇了下嘴, 鼻音濃重地回懟,“那你上輩子還是池子里的王八呢?!?/br> “嗯,我是王八?!?/br> 周隱輕笑, 腔調悠長又耐著明顯的性子,“千年萬年都蹲在我女神腳底下等她搭理?!?/br> 陸北檸被他說得嘴角一抿,眼底抑著稀疏笑意,嗔他,“口蜜腹劍,誰是你女神?!?/br> 周隱深眸定定看她,眼底噙著蜜意,語氣溺著,“嗯,誰問誰是?!?/br> 平平淡淡的幾個字,像是山洪海嘯平歇后得之不易的彌足美滿,陸北檸垂下眼,唇瓣微微向上彎出一道淺弧。 明明吵到分崩離析也不過是剛剛的事,可現在卻又無比親密地坐在一起。 說不感慨是假的。 甚至陸北檸也在懷疑這一刻是不是真實的。 周隱涂完一處,正想再擠一點藥膏,手邊電話響了。 電話那邊,鄺靜懵里懵懂,問他剛剛發生什么,怎么這么久還不回去。 偏偏他開的是公放,陸北檸渾身不自在,也不好出聲,就這么側頭看著旁邊沒太多客人的柜臺。 周隱淡撇著她,隨口說了下情況,“還有點事沒處理好,先不回去?!?/br> “不回來?” 鄺靜語氣大開大合的,“你是指今晚不回來,還是明后天都不回來?” 小孩子的聲音也在這時冒出來,“小舅舅,我想和你一起吃糕糕!” “奕奕聽話,小舅舅這會兒正在處理正事,”說完,鄺靜又問周隱,“你今天要是不回來,我就不給你留門了,我跟孩子睡覺早?!?/br> 周隱盯著陸北檸那愈發粉潤的耳垂,若有似無地輕笑,“嗯,別留了” 陸北檸肩膀一緊,回頭別別扭扭地看他。 周隱也不躲閃,眸子里蟄伏的瀲滟情意,濃得幾乎要溢出來。 本來電話都要掛斷,鄺靜硬是想到什么又囑咐,“哎,你這次抓緊機會好好追啊,別再像以前一樣對不起人家,該賣慘賣慘,該舔就舔,我可不想看你到頭來真耍光棍?!?/br> “……” 陸北檸不自在地別開臉。 只聽身旁男人懶散地哼笑,“耍不了,放心吧?!?/br> 電話就這么掛斷。 周隱喚了她一聲,“還差一邊沒涂完,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