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艾伯特。

    艾伯特沒心情給他解釋發生了什么。

    “去給樓霄打抑制劑，”他想了想，冷淡道，“樓霄中了一刀——別讓他死了?！?/br>
    五分鐘后，顧一只和樓霄便在放射檢測室里見到了醫生。

    菲爾特原本以為只有樓霄被捅了一刀，進來一看才發現這兩人渾身浴血，一個比一個狼狽。

    好在兩人身上真正致命的傷并不多。

    樓霄即便是異能受制，身手卻還在，關鍵時刻偏了偏身子，沒有被那刀捅中器臟，反倒是渾身被電打出的傷看著比較嚇人。遍布的燒傷、子彈擦傷、青紫淤痕倒不算什么……最危險的是他強行使用異能后導致的平衡紊亂加劇。

    菲爾特心中忐忑，生怕樓霄下一秒就要掛掉，又檢查了好半晌才稍微放下心。

    樓霄陰差陽錯撿回一條命——魔王大人透支了異能，雖然現下精疲力竭，幾乎連手指都動不了，反倒讓平衡崩潰的危險大大降低了。

    菲爾特拿起血液提取的抑制劑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打下去。

    剛剛的圍堵讓不少異能者都受了傷，監控室里此時沒有人看著，醫生表情沒變，默默將拿出來的藥劑打空到廢料盒里，若無其事地給樓霄包扎了腰傷，留下兩瓶外傷藥，便端著東西出去了。

    顧一只原本有很多話想跟他聊，此時卻實在沒有心情開口。

    出逃失敗也就算了，羅德教授卻……再也回不來了。

    即便老教授有一萬個缺點，到底一直真心對他們。

    顧一只腦內全是羅德最后擋在他面前，對他說的那個“走”，很快又變成老教授做實驗的身影，一本正經給他們講解，被樓霄無辜懟到時吃癟的樣子，明明滿臉充斥著單身狗的怨念還裝作若無其事……

    羅德教授在異能工作室待了一輩子，真真正正將全部的生命和熱愛獻給了科研，直到去世也沒有家庭和子女。

    他沒有說過，顧一只卻能看出來——

    很多時候，羅德分明將樓霄看做自己的孩子。

    整個工作室，那么多厲害的研究員，只有羅德跟樓霄說話的時候不曾帶著發自心底的畏懼。

    樓霄透支了異能無法動彈，顧一只給兩人處理好剩下的傷，換下臟衣服鉆進他懷里。

    顧一只難過極了，他知道樓霄也跟自己一樣難過……

    他像小動物一般蹭著樓霄的脖子，不知道是求安慰還是安慰他，幾次張口又閉上，難受得說不出話。

    樓霄什么也沒說，只低頭親了親他的發頂。

    第二天一早，顧一只發燒了。

    艾伯特親自過來查看，盯著手下的人給樓霄打了抑制劑。

    “其實不用浪費藥劑，”菲爾特試圖勸他，“樓霄體內的異能平衡已經快要崩潰了，他根本沒有辦法再用異能……”

    艾伯特充耳不聞，隔著玻璃看藥劑打完，轉頭便走了。

    顧一只燒得迷迷糊糊，聽到菲爾特說的話，更是心中焦急，等人一走便蹭到樓霄耳邊：“笑笑，你堅持住……”

    樓霄憤怒又心疼，安撫道：“我沒事……”

    第三天，顧一只的燒還沒有退，樓霄要求醫生將他帶出去治療。

    然而艾伯特不同意。

    菲爾特道：“你再這樣，他們兩很快就都要死了！那你現在留著他有什么意義？不如直接一槍殺了他！”

    “你心軟了嗎？！”艾伯特怒道，“你對他們心軟，等樓霄恢復，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菲爾特同樣憤怒：“你不過是被樓霄嚇怕了！”

    艾伯特的眼神頓時冷得像是要殺人。

    菲爾特被他毫無感情地看了一眼，瞬間恢復了理智：“行了我不跟你吵架……你現在說吧，你要看著他們死，我就不管了，你之后也不要來怪我；你要繼續留著樓霄的命，就讓我把顧一只帶出去——他沒有異能，還發著高燒，不可能對你造成什么威脅?！?/br>
    艾伯特陰狠地盯著他看了一陣，到底還是讓他把顧一只帶了出去。

    樓霄抱著顧一只，在他耳畔親了親，繼而便閉著眼躺了回去，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

    艾伯特輕哼一聲，轉頭走了。

    顧一只被菲爾特帶回去，吊了一瓶消炎藥，燒很快退了不少。然而第二天，醫生再來檢查，便發現他的體溫又升了回來。

    菲爾特還以為是因為解藥的關系，倒也沒太吃驚，照舊給他掛好吊針，便忙自己的去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幾天。

    菲爾特每天按時來給顧一只檢查、掛上吊針，接著便回辦公室忙自己的去了，等藥水快要打完，才又會回來為他拔針。

    醫生知道顧一只不久多半還要再被抽血，下午出門時便特意去買了大補的食材，請廚房燉好湯帶回了顧一只這，原本以為這個點他應該在休息，結果進屋卻沒看到人。

    洗手間里傳出輕微的水聲，菲爾特等了等不見他出來，有些擔心地推門一看，就見顧一只正拖著吊瓶架，穿著單薄睡衣站在水池邊認真倒藥水。

    手臂上的吊針已經停了，裝藥的玻璃瓶被他拿在手里，藥已經倒得只剩下三分之一。

    醫生：“……”

    菲爾特瞬間便知道他為啥“久病不愈”了。

    顧一只被當場抓包，嚇了一跳，差點左腳踩右腳地把手里的東西打了，被菲爾特眼疾手快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