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霄看到他似乎并不意外。

    “我可以給你一刻鐘說明前因后果?！?/br>
    宋柏予抬頭看了他一眼，見大魔王沒有一上來就將他大卸八塊的意思，眼中有了幾分希冀。

    他想了想，開始緩緩講述事情的經過：“一切的起因，是兩年前我們得到的那個被封停的藥劑——‘Door’?！?/br>
    樓霄道：“那個能夠感知四維重疊點的廢棄藥？”

    宋柏予張嘴似乎想反駁，頓了頓，似乎是覺得也沒什么好反駁的，放棄般點了點頭。

    “沒錯，”他捂住額頭，笑得比哭還難看，“就是那個——沒用的廢棄藥劑?！?/br>
    異能工作室之所以叫“工作室”而不是“研究所”，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它的主要職責是“配制”或“制造”新藥劑，而非對藥劑功效的研究。

    因此，工作室常常會根據研究員的突發奇想，造出并沒有什么實質效果的藥——

    “Door”就是其中之一。

    四維其實并沒有一個標準的概念，普遍的說法是，第四維度存在一條除了“長”、“寬”、“高”以外的第四條我們不能理解的“軸”。

    宋柏予相信那條軸是“疊”，即三維空間的重疊交替，當穿過那個重疊點的時候，人就可能產生瞬間的時間或空間“位移”。

    人類歷史上有過許許多多“時空穿越”的未解之謎，但正如同二維世界的生物們無法理解人類的三維世界，沒有人能確切說出四維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

    因此，這個不知道有什么用處的藥劑理所當然地被劃入了“廢棄品”。

    “我是那例藥劑的研究發起人，”宋柏予道，“我當初想要研究這個藥劑……其實是為了回到過去，看看我去世的女兒?！?/br>
    樓霄下樓之前看過資料，大概知道宋柏予有個女兒，在幾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

    宋柏予算是研究所內少見的重視家庭的研究員，連樓霄都聽過相關的故事，據說和妻子是的初戀，感情非常好，想必也十分疼愛兩人的孩子。

    樓霄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你不是想去看她，而是想去救她?！?/br>
    “是的，”宋柏予爽快地承認了，“我的女兒在十年前因病去世，死的時候只有八歲，那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br>
    樓霄：“八歲？”

    樓總大人微微驚訝，然而想到“Door”的異能效果，卻又很快明白了什么——宋柏予必定是已經用Door回到過以前，成功改變了歷史。

    現代醫學發展迅猛，很多五年十年前的不治之癥，都在今天有了提前防治的疫苗和后續先進的治療手段，宋柏予如果真能帶著現代科技回到過去，說不定還真能救回女兒，讓那個八歲的小女孩成功度過劫難、繼續成長。

    宋柏予很快印證了他的猜想：“我試了很多年——人畢竟是三維空間生物，即便我能感覺到重疊點出現的時間和地點，也沒有辦法判斷這次重疊的是哪兩個時間點，我只能不斷地嘗試，每次趕在重疊點轉移前回來?！?/br>
    樓霄記得Door在兩年前左右才初步研制成功，那么宋柏予最多也就進行了兩年時空穿梭。

    然而四維的重疊大概是有什么特殊的時間算法，宋柏予雖然并沒有在“對面”作長時間逗留，時間卻在他身上比別人更快地流逝了。

    僅僅兩年，就讓他老了十多歲……

    宋柏予很快跳過了他無數次嘗試的過程，道：“后來大概是試的次數多了，我也摸索出了一點經驗，終于成功找到了正確的時點……當時我女兒已經發病開始治療了，我在她的主治醫生那里留下了資料，希望能救她?！?/br>
    “我回來之后，發現歷史果然被改變了！”宋柏予眼神灼灼，卻透著種古怪的復雜，“我的女兒長到了十六歲，聰明伶俐，跟她mama年輕時很像，長得非?？蓯邸?/br>
    樓霄敏銳地察覺到了時間的問題：“十六歲……”

    “是的，十六歲……”宋柏予痛苦地捂住臉，“我沒能見到活著的她，我回來之后才發現，她兩年前又因為交通意外去世了?！?/br>
    樓霄抿唇不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宋柏予痛苦道：“我不得不再次回到兩年前，試圖將她從交通意外中救下來……我又試了很多次，終于成功到了車禍發生的前夕……”

    樓霄：“但還是沒能成功？”

    “沒有……”

    宋柏予開始痛苦地顫抖，半晌才平復情緒，艱難道：“不僅沒有成功，我回來之后才得知，交通意外的受害人變成了兩個，連我的妻子也在那場事故中喪生了?！?/br>
    樓霄微微一愣，將資料拿過來翻了翻前面，才發現系統的確在兩年前將宋柏予的婚姻狀態更新為了喪偶。

    大概是受宋柏予敘述口氣的影響，樓霄之前下意識便有“宋柏予的妻子還活著”的認知，事實上在宋柏予的角度來看，他的妻子確實可能前兩天還在給他準備晚飯……

    樓霄突然有種十分清晰的自己的記憶被篡改過的認知。

    不僅僅是他的記憶——他們剩余的所有人和事，包括報紙的報道、系統的記錄，都隨著宋柏予的每一次“穿越”而完美更迭了。

    甚至宋柏予這只蝴蝶翅膀無意間做點什么，都可能一個不小心改變人類的歷史。

    就像身處三維空間的人類僅將物體往上提起一點，就讓它直接在二維世界里消失；四維空間生物們大概真的可以用某種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任意改變三維中所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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