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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莫含情見屋里橫著一方海底淤泥搭起的方塌,極其樸實樸素,上面鋪著的被子倒是干凈軟和。 房子里還有珊瑚壘成的一張大餐桌,幾個龜殼坐的凳子,簡陋簡單,但很實用。 窗簾則是大片的海帶,遮光效果一絕,一絲月光也休想透過。 莫含情挑挑剔剔,一會說這是鄉下,一會說安沙沙沒見識,一直不肯洗漱,也不落座。 樂遠行無語,只得隨他吐槽,自己洗刷干凈,尋了個枕頭,靠著窗戶躺下。 莫含情想要湊在他身邊,被徐新賀一拽,晚了半步。 還欲上前,又被杜南秋一擋。 他想動手,又怕自己一個人斗不過徐新恨和樂遠行二人,最后反而被人家趕出去,只好郁悶的去睡另外一邊,貼著友好的甘九游。 他自出生以來,今天算得上最憋屈,挫折最多的一日了。 徐新恨自然又占了樂遠行身側的位置,門派上下見怪不怪,根本沒人在意。 唯有樂遠行心中七上八下,睡不著,又不敢睜眼,只能閉眼假寐。 為了將徐新恨趕出腦海,他轉而想到第一個幻境。 其實他在天庭的時候,一度認為自己的教育很成功,畢竟小天帝修為不錯,也很勤奮。 別的小仙官在這個年紀,都愛玩樂,小天帝卻不喜歡那些,閑下來也是讀書修煉。 可是后來,小天帝和他唱反調的時候越來越多,有些事,可以說是莫名其奧妙。 比如,他體恤小徒兒辛苦,說以后每逢朝會之日,修煉時間便減半,小天帝非不干,說他這是藏私。 他懶得解釋,一有朝會,下朝后,他東游西逛,干脆晚一個時辰現身。 再比如,云霄殿前開了一塊花圃,百花仙子來問要種些什么花,他不甚在意,說說隨便什么花都行。 恰好讓小天帝聽見,面色不善的跨進門,非說他對云霄殿不上心,心里沒有他這個陛下。 樂遠行非但沒有安慰,反而將小天帝教育一頓,說他這是拘泥外物。 小天帝扭頭就走,三天沒有和他說話。 當局者迷,經歷了幻境,他現在想想,是自己管的太多了,管的太寬了,活生生給徒弟逼出了逆反之心。 他說東,徒弟就要去西,不問對錯,就是想和他對著干。 他自己也是,徒弟已經是天界之主,不放軟態度也就罷了,居然還拿著帝師的架子,這就有些可笑了。 難怪蒼梧的挑撥能成,小天帝會對自己那么冷淡。 樂遠行想,趁著小天帝對他還有幾分尊敬,確實該放手了。 否則,真有可能落得個幻境里的下場。 放手,卸下數萬年的職責,他肩頭一輕,也若有所失。 再不好的習慣,再不情愿的習慣,畢竟是習慣,驟然沒了,心里空落落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樂師父以前的教育方式非常有問題,不過,要不是這次失敗,他也不會吸取教訓,改過自新,在問天派吃這么開。 另,樂師父和小天帝,一個固執,一個別扭,都不會服軟,碰到一起,沒打起來真的已經不錯了...... 第36章 沖突 放手之后,自己要做點什么呢? 是不是終于可以浪跡人間,仗劍天涯? 哎,也不知道自己那只神獸去了哪,本來還可做個伴,現在就他一人,孑孓獨行,形影相吊,頗有幾分凄苦。 “師父?!倍?,徐新恨低聲喚他。 樂遠行霎時想起第二個幻鏡,莫名心慌,翻了個身,死活不肯睜眼。 徐新恨看著樂遠行的后背,心思變幻莫測,過了很久,才委屈道:“師父,我有事和你說?!?/br> 樂遠行沒有轉身,背對著徐新恨問道:“什么事?” 徐新恨搖搖樂遠行的胳膊,小聲道:“師父,你轉過來看看我呀?!?/br> 樂遠行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淡淡問道:“什么事不能明早說?” 徐新恨被他師父一兇,神色黯淡下來,他咬唇道:“我是想說云州,那個云州在動手前曾說‘一會他來了’,這個‘他’是誰,師父你就不好奇?” 樂遠行一聽是正經事,尷尬又慶幸,他回想一番,小聲道:“不會是莫含情吧?” 云州說那句話,估計是覺得一會有人會來,結果他們戰敗,莫含情就出現了,這是巧合嗎?且莫含情一到,這二人便被收入塔中,再無開口的機會,這行為也十分可疑。 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杜南秋正在打坐,沈憶然鼾聲大作,甘九游和莫含情在那頭相談甚歡。 二人見無人注意他們,剛準備繼續交頭接耳,門外突然響起一片嘈雜之聲。 有人叮鈴哐當的抬著箱子上樓,有人喊蝦蟹小二給自己上酒,半夜三更,吵吵嚷嚷,完全無視旁人正在休息。 安沙沙的聲音隱隱響起,她軟聲勸各位大哥小聲些,那些人嘻嘻哈哈,反而變本加厲的吵鬧。 莫含情被吵的腦仁疼,他本就窩了一肚子氣,正愁沒處發|泄,眼下一聽這動靜,哪里還坐得住,披上衣服就沖了出去。 問天派師徒對安沙沙印象不錯,怕她被人刁難,也跟著出去了。 大堂里坐著四五個修道之人,皆穿著褐色長袍,背著長劍,圍坐一桌,正翹著腳喝著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