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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唯求清歡在線閱讀 - 面圣

面圣

    載湉驚詫地望著眼前的載瀲,他不敢相信她已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哥哥的真相,更不敢相信她已知道了這個哥哥的身份。而此時載瀲卻是一臉期許地望著載湉,她扯著載湉的衣角,諾諾問道,“湉哥兒!你說我見到他該要說些什么呢?總不能像和灃哥兒他們似的打打鬧鬧吧…”

    載瀲說出此話時有一絲委屈,她猶豫不安地卷著手里的手絹,因為她害怕自己和自己哥哥遙遠地位上的差距與隔閡,她心里多么想親近自己的哥哥,可心底里卻又莫名害怕不安,載瀲低聲嘟囔了一句,“要是他不想親近我…”

    載湉望著載瀲低頭想事又有些擔憂的模樣不禁輕笑,他輕拍了拍載瀲的肩頭,見她眉梢隱隱劃過一絲擔憂,心里不禁笑她,“我如何會不愿意親近你?”而后嘴上安慰她道,“你放心,你哥哥會愿意親近你的?!?/br>
    載瀲聽至此處,忽然放下了手里正不斷絞著的白手絹,她睜大雙眼抬頭望向載湉,嘴角掩不住地流露出笑意,她問道,“真的嗎!”載湉只含笑著輕輕點了點頭,淡淡說道,“真的?!?/br>
    載瀲望向載湉那雙異于常人堅定的雙眸,她只感覺心頭暖盈盈的,在此之前,從沒有其他任何人給她以這樣的感覺。載瀲微微笑著,扯著載湉的袖角,在他身后毫不猶豫地跟著,無論他想要去向何處。

    載瀲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至今仍不知道眼前人的真名實姓,不知他家住何方,卻如此堅定不移地相信著他。

    此時臨近春節,京城街市上格外熱鬧,人潮熙攘間盡是買賣與談笑的聲音,攤販們叫賣著自己的商品,百姓們圍上去置辦年貨,市井內一派歌舞升平的姿態。

    載湉見到此情此景后心底忽而寬慰,他似是許久沒有這樣輕松過了,他拉著載瀲一路向前走,見遠處一個商販推著車子出來賣紅彤彤的冰糖葫蘆,便問載瀲道,“瀲兒想不想吃?”

    載瀲順著載湉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見那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在陽光的映射下泛著金黃色的光,嘴里仿佛已嘗到了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便對載湉用力點頭,笑道,“想!”

    當載湉站到商販面前時,才想到原來這是自己生來第一次親自花銀子買東西,現在他要買給自己的meimei。

    載湉掏出荷包里的銀子來,買下一支最紅的冰糖葫蘆,他轉頭望著載瀲滿眼只有冰糖葫蘆的模樣,抑制不住地笑著,他將冰糖葫蘆交到載瀲手里,笑道,“快吃吧!”

    載瀲接過載湉手里的冰糖葫蘆,她合起雙眼來仔細聞了聞冰糖泛起的香甜氣息,她猛然睜開眼來,將手里的冰糖葫蘆舉得高高的,直舉到載湉的嘴邊,她笑道,“湉哥兒吃第一個!”

    載湉頗有些害羞地搖了搖頭,推回載瀲的手道,“瀲兒吃吧?!陛d瀲卻是不肯,她踮起了腳尖,將手舉得高高的,望著載湉仰頭道,“湉哥兒先吃嘛!”載湉扭不過載瀲,可也不好意思去吃,因為他在心里無數次想,自己何時在街頭鬧市當眾吃過糖葫蘆?這多有失體統!

    “只是……”載湉望著陽光下載瀲那雙浸著暖暖笑意的眸子,他不自覺輕笑一聲,心中轉念一想,“這不也是一種平凡的美好嗎?”如此想著,載湉竟緩緩低下頭去,輕輕咬下第一顆紅彤彤的山楂。

    載瀲望著認真品嘗的載湉,笑問道,“湉哥兒!甜不甜?”載湉感覺自己牙都要被酸倒了,只是他望著載瀲的笑臉,最后只道,“甜?!?/br>
    那日他們二人從鐘鼓樓下一路走回太平湖畔的醇親王府,載瀲才吃完手里的冰糖葫蘆,載湉陪著她一路沿著什剎海慢走,見冰面上稍稍融化的地方泛著一片瀲滟的湖光,又見湖邊家家戶戶門口已高懸朱紅的燈籠,年味正濃。

    載湉遙望著遠處那連綿重疊的飛檐卷翹,正是醇王府的所在,只是那本該最熟悉的所在,如今已陌生得分辨不清本來的樣貌,載湉想至此處忽異常地沉默起來。

    載瀲似乎感覺到了這樣的變化,他拉著不語的載湉,疾步向前跑了幾步,興奮對載湉道,“湉哥兒!前面就是我家!去我家看看吧!我阿瑪額娘,還有幾個哥哥都是特別好的人!”

    載湉跟在她身后跑著,多希望可以永遠這樣無憂無慮。載湉見載瀲奔跑起來,連發上的步搖也被甩得纏在了發髻上,他一時笑她不拘泥于小節,卻也感動她與所有人都不同。

    載瀲領著載湉直跑到醇王府門口,載湉才輕輕推了推她,輕聲道,“你回去吧,我就不進去了?!陛d瀲有一絲失望,她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身后府門轟然而響的聲音打斷,載瀲回眸間見載濤一個人推了府門,正要出門。

    “瀲兒!你在這兒??!”載濤急匆匆地跑出來拉住載瀲的手就向府內跑,嘴里埋怨她道,“你怎么才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找你了!”載瀲推開眼前的載濤,急忙道,“載濤你等會兒!我還沒和他說完呢!”

    載瀲推開載濤就回頭往載湉身邊跑,載濤也一臉不解地跟過來,才見府外還站著一人,載濤見載瀲同那人甚是親近,載瀲竟拉著那人的衣袖問道,“真的不進去坐坐嗎?”載濤心里竟莫名一陣醋意。

    “不了,你快回去吧?!陛d湉囑咐完載瀲,忽又繞過了了她,徑直走到載濤的面前,載濤不知此人身份,只望向載瀲問道,“他是…”

    載瀲正要脫口而出的“湉哥兒”二字卻被自己咽回了,她想“湉哥兒”不過自己對他的昵稱而已,他究竟是誰,真名實姓為何,連自己也不知道。

    載湉打斷了載濤,他并未說出自己的身份,只是將目光聚在了載濤的身上,問道,“你是載濤?”載濤輕輕“嗯”了一聲,又對他點了點頭,而后載湉只道,“竟已這么大了?!?/br>
    載濤不明覺厲地微笑了笑,實在摸不清狀況。載湉又見載濤臉上有兩塊青紫,不禁急問道,“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載濤不知他的身份,便不好對他說是為meimei打架打的,便只道,“那日出門摔了?!?/br>
    載瀲走到載湉與載濤的身側,轉眸間卻發覺載濤與湉哥兒的側眸竟極為相似,相似到她目不轉睛地望著,都有一絲恍惚。載瀲正怔怔望著,載湉忽退了兩步,斂回心神道,“瀲兒,你快同載濤回去吧,免得阿瑪額娘擔心你?!?/br>
    載瀲點了點頭,隨著載濤回府時依依不舍地望著站在府外目送她的湉哥兒,她抬起手來和他揮了揮手,在大門即將合上的一瞬大喊道,“我希望還能再見到你!”

    王府的大門被嚴嚴實實地關上,載湉獨自站在太平湖畔的冷風中,望著醇王府門上懸掛著的朱紅燈籠被卷起的微風吹起,飄飄蕩蕩得像是要飛下來。

    一路在暗處默默跟著的小太監王商此時才走到明處來,走到載湉身旁,他怕打擾了皇帝一人的清思,便小聲問道,“萬歲爺,咱們還去哪兒轉轉嗎?”

    載湉的眼眸向低處望了望,他想知道宮外的春節是何模樣,更想知道醇王府,自己的家,春節前夕是什么模樣。他一人站在門外,全都看到了。

    載湉感覺眼底一酸,他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抬頭對王商道,“咱們回宮吧,哪兒也不去了,想看的都看見了?!?/br>
    回了府的載瀲若有所失,她手里攥著自己吃完糖葫蘆的竹簽,也不舍得扔,她跟著載濤一路去到阿瑪和額娘的房里請了安,卻和載濤一句話也不說。她滿腦子都是小心思,哪還有功夫顧得上。

    載瀲請了安出來,方想徑直回自己房里,卻被載濤一把攔住,載濤氣鼓鼓地問道,“剛才那人誰???”載瀲一蹙眉,根本不知道怎么和載濤解釋,所幸懶得說了,只道一句,“他可不是什么壞人,你就別擔心了!”

    載濤不肯作罷,他攔著載瀲不讓走,繼續道,“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那么乖巧,還邀請他來府里做客?”載瀲見載濤真的認真了,不禁哭笑不得,她甩開載濤道,“我見他總是一個人,怕他孤單!才請他來家里坐坐?!?/br>
    載濤這才放開了載瀲,卻仍舊審視地望著她,載瀲忽然賠笑道,“哥哥,我今兒回來得晚了些,灃哥兒他…不知道吧?”載濤嘟著嘴不說話,聽到載瀲叫自己“哥哥”心里卻美得很,心想載瀲總算有事要求著自己了,他拿堂了許久才道,“他不知道!我和他說你昨兒沒睡好,在自己屋里補覺呢!”

    載瀲聽后喜盈盈地一笑,眼睛幾乎笑成了一道縫兒,她拉起載濤的手來笑道,“載濤,你真好!”載濤心頭里猛然一熱,嘴上卻只是一笑,道,“看在你幫我著瞞阿瑪額娘我打架的份兒上,我就幫你了!”

    載瀲笑盈盈地要回自己房里,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她回頭問載濤道,“誒載濤!灃哥兒都不知道我不在府里,你怎么知道?”載濤望著載瀲,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后他只呵呵笑了兩聲,全作不在乎的模樣道,“你的事兒……我什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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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越發寒冷的氣候,京城終在年初一這日清晨下起了大雪,雪花像是絨花兒上的花瓣,從高處飄搖墜下,落在太平湖的冰面,落在枯樹的枝丫上,落在金頂紅墻卷翹的屋檐上。

    昨日是大年三十,載瀲只留在府里和阿瑪額娘還有哥哥們過了,兄妹幾人給阿瑪額娘拜年,而后一起收壓歲錢,一起吃熱騰騰的餃子,最后一起在太平湖畔放爆竹,夜里一起守歲,直到天邊魚肚泛白才回各自房里休息。

    大年初一一早,載瀲穿了厚厚的衣裳,從暖閣里跑出來玩雪,那是光緒十四年第一場雪,她就站在院落里仰起頭望著天上的雪花片片飄落,最后落在自己的鼻尖,她伸出手去接,冷冰冰的感覺讓她分外清醒。

    載瀲想跑出去找載灃載洵還有載濤一起玩雪,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和哥哥們一起打雪仗了,更是從來沒有和載濤一起玩過雪。載瀲蹲下身去用手捧起雪來,在手心里攥成一個球,高高地拋起來,再看著雪球飛下來化為雪花。

    此時靜心卻急匆匆地從暖閣里跑出來,她見載瀲已將腳底下的雪踩成了水,腳上新換的花盆謝已染上了一層黑,心底不禁冒火,她跑上來拉著載瀲就向暖閣里跑,急喊道,“我的格格誒!這一會兒的功夫您就要進宮了,怎么還在這兒玩?把鞋都穿臟了怎么見太后和皇上?”

    載瀲腳底下直打滑,一路跟著靜心姑姑滑進了暖閣,靜心才松了手,方進屋里,靜心就忙和李mama翻箱倒柜地將干凈的鞋翻出來給載瀲換上,載瀲看著自己的乳母趴在地上給自己換鞋,忙抬起腳來自己一把將鞋提起來了,又笑道,“mama您快起來吧!”

    李mama是載瀲出生后唯一疼她愛她的人,若沒有她,不等太后下旨將載瀲過繼到醇王府,載瀲早已不在世上了。

    當年的李mama尚年輕著,在奕謨貝子府只照管載瀲一個人,是載瀲的乳母。

    李mama最清楚載瀲的身世,知道載瀲并不是醇王府的親生女兒,也知道載瀲換走了醇親王親生的兒子載濤。

    所以在早幾年里,婉貞福晉怕李mama將真相透露給載瀲,便有意疏遠了李mama和載瀲,只是如今載濤回來了,載瀲也都清楚了來龍去脈,婉貞福晉才應允李mama回到載瀲身邊。

    李mama疼惜地望著載瀲被凍紅的小臉,上前一步把她攬在自己懷里,李mama腦海中想象過無數關于皇上與太后的畫面,人人敬他們,人人也都怕他們。

    當年那個寒夜里,李mama抱著不足月的載瀲,聽到太后懿旨要將載瀲過繼到醇親王府,她心里害怕極了,誰都知道醇王府是個多事之地,表面有多鐘鳴鼎食,內部就有多波濤暗涌。

    李mama當年想,這個可憐的女孩兒會是太后下一顆棋子嗎?

    所幸醇王府的婉貞福晉自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后,再沒有過自己的孩子,她將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兒視為親生,處處疼她護她。李mama想,這位可憐的母親,會好好對待這個可憐的女孩兒的。

    這么多年過來,她知道,是風是浪,早晚要來的。

    李mama抱著載瀲,悄聲道,“瀲兒入宮后見到太后和皇上要下跪,要行禮,要稱奴才…不能像在府里一樣?!陛d瀲在乳母的懷里乖巧地點了點頭,說道,“好,mama放心?!?/br>
    李mama仍舊不放心,她害怕自己將失去這個女孩兒,她說道,“給太后皇上回話時,不能看他們的眼睛,瀲兒你記得了嗎?”載瀲在心里奇怪李mama今日是怎么了,嘴上卻還是說,“好!瀲兒記住了!”

    窗外的雪仍在下著,毫無停下的意思。鵝毛般的大雪落在軒窗上,融化后便將窗戶封上了一層冰花。的確如此,是風是浪,一切都該來的。

    靜心最后來為載瀲梳了頭,往日里載瀲最討厭做的事,那日卻坐在妝鏡臺前一動不動,任由靜心梳妝。

    靜心最后在載瀲發邊綴上一支湖綠色的東珠步搖,她笑問載瀲道,“格格今兒怎么這么坐得住了?”

    載瀲看著鏡中的自己,忽害羞地笑起來,道,“今天要見我皇上兄長!總不能邋邋遢遢的?!?/br>
    載瀲去阿瑪房里請安時,見阿瑪已身換一身蟒袍朝服,肩披云肩,頭戴頂戴與花翎,額娘亦是一身誥命朝服,自己三個哥哥也都穿了最得體的衣裳。

    載瀲到后和哥哥們跪在地上聽了阿瑪幾句訓話,無非是進了宮要守規矩不可放肆等,再無他言。

    醇王府眾人登車啟程時雪下得更大,幾乎將去路湮沒,王府的小廝們出去用掃帚將積雪掃開了,馬車才得以啟程。

    載瀲一路掀著簾子向外看,過了什剎海的湖岸,很快便看到遠處一片鉤心斗角的紅墻金頂映入眼簾,適逢天降大雪,與朱紅色的宮墻融為一體,本是一派美不勝收的景象,可載瀲卻無心欣賞,她心里忽想到那日她初次進宮與太后想見的場景,她心里竟忽然一片凄寒,她不知自己那個從未謀面的哥哥在太后老佛爺身邊長大,可有歡愉?

    尚未至巳時,醇王府眾人已于太和門外下車,與眾王公大臣候于太和門外,等待理藩院大臣引入。

    載瀲第一次見到這樣大的場面,更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多的王公貴胄們。

    大雪落在眾人肩頭,寒風呼嘯著從人群中卷過,可所有等候于太和門外的王公大臣皆精神抖擻,因為能于大年初一參加皇帝成年后第一次宗親宴于他們而言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載瀲規規矩矩站在阿瑪額娘還有載灃的身后,一步不敢亂走,一句話也不敢亂說。她正靜靜站著,忽見遠處兩個與載灃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緩步走來,見了阿瑪便拱手問安,“給醇親王請安?!?/br>
    醇親王上前去扶了他們二人起來,那二人便問候醇親王與福晉身體可康健,近來胃口休息諸事可好,醇親王與福晉一一答了,那兩人便又叫過載灃與載洵等人,載瀲跟在哥哥們身后也跟了過去。

    載瀲定定望著眼前那兩人的模樣,其一眉目清秀,身形俊朗,另一面龐微有些圓潤,個子亦不如旁人高,只是五官生得極為周正。

    載瀲聽到載灃問候眼前二人,正好奇地看著他們幾人對話,載灃忽讓出一步來,將載瀲與載濤拉上前來,對那二人道,“二位兄長,他們二人是我弟弟載濤與meimei載瀲?!?/br>
    那二人較胖者以躍動的眼光上下打量載瀲,忽引起載灃心里一陣不快,載濤和載瀲上前去行了禮問了安,二人回禮,較瘦者答,“在下載澤,有禮了?!?/br>
    載瀲曾耳聞過載澤之名,知道其父奕棖被過繼給嘉慶皇帝第五子綿愉為嗣,他是圣祖康熙皇帝六世孫。

    另一人仍舊以浮動的目光上下打量載瀲,讓載瀲有一絲不快,那人回禮道,“慶郡王長子載振有禮了?!?/br>
    慶郡王名為奕劻,是乾隆皇帝十七子之孫,本已是遠支宗親,卻因深得太后歡心而得以被封郡王。

    載瀲微微福了身回禮便要走開,因她不喜歡載振上下尋視的目光,她平日里偶有聽到阿瑪提起慶邸,盡是些負面之語,今日得見慶邸長子載振,見他目光中帶有輕浮,更不愿意久留。

    載振卻忽在身后叫道,“格格去哪兒?”載瀲停了腳下的步子,微一側眸見載澤也對自己笑道,“往日里常聽人說醇王府的小格格最是不同,連太后都想見上一面,今日載澤好不容易得見格格,還不愿意與我們多說幾句嗎?”

    載瀲心一軟,又聽載洵也道,“meimei過來吧,今兒是年初一,大家聚在一塊兒多高興!”載瀲這才挪著步子走回他們幾人面前,卻見載灃陰沉沉著臉,連看也不看載振。

    載瀲無趣兒地站在幾個哥哥中間,聽著載澤詢問載濤近況,自己也不想說話,忽見身后桂祥舅舅*家的幾個女孩兒款款走來,便去找靜芬與靜榮說話,載瀲見今日靜芬jiejie出落得極為精致,不禁眼前一亮,笑道,“喜子jiejie今兒怎么這么漂亮!”

    靜芬聞言臉頰一紅,低下頭去用手絹掩了掩嘴,笑道,“瀲兒你胡說什么呢?”

    載瀲更來了興趣,拉起靜芬的手來,玩笑道,“jiejie一定有心上人了!快說是誰?”靜芬假意生氣地甩開自己表妹的手,道,“瀲兒你再亂說,就叫你哥哥們糊了你小嘴!”

    正值眾人請安問好,已至巳時,理藩院大臣出太和門按名冊秩序領各府王公大臣入宮,待皇帝于太和殿升座。

    載瀲忙跟著阿瑪進了太和門,入宮后所見皆是繁花織錦,朱紅見深之景,載瀲一言也不發。

    宮內積雪雖已清掃,可新下的雪花落下薄薄的一層,腳下踩著更是濕滑,載瀲左右環顧望著四周,腳下忽一個不穩,險些摔倒,卻被身后一人穩穩扶住,載瀲只以為會是載灃或是載洵,正要回頭略笑笑便作罷,卻發覺竟是載澤。她忙轉了身過去,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道謝,載澤卻只是笑笑,扶起載瀲道,“快起來吧,小心再摔了?!?/br>
    眾人到太和殿前時,只見丹陛之上鋪張黃幔,陳列金器玉器于其下,殿內御座之后張青幔,殿外排列諸席。

    載瀲見了心中大呼吃驚,竟未想到皇帝的宗親宴竟是如此繁縟華貴,盡顯至高無上的權威。

    由于雪仍未停下,內務府大臣于諸席上撐羅蓋傘,以免王公大臣的衣裳被雪水打濕。

    載瀲此時見遠處屋檐下已懸掛許多冰掛,晶瑩剔透看得她出神,趁皇帝尚未升座,眾人仍在低聲交談之時,便獨自一人跑過去去瞧,她順著太和殿旁右貞門穿過,見其后一間攢尖頂宮殿名中和殿。

    載瀲所站之處能遠望見遠方景山山頂處萬春亭屹立其上,又聞身后傳來交談之聲,她回眸去找,竟見是載灃載洵同載濤來尋自己,載澤與載振優哉游哉地跟在他們身后。

    “瀲兒!你還想去哪兒?”載灃見到載瀲便罵道,“皇上都要升座太和殿了,你還想跑哪兒去?”

    載瀲一時間想到今日走前李mama對自己囑咐的話,忽覺萬分愧疚,便對載灃低眉順目道,“是,哥哥,瀲兒知道錯了?!?/br>
    “中和殿可是皇上于重大朝會宴飲前更衣休憩的地方,你跑到這兒來,也不怕別人發現了你?”載振冷笑了兩聲,忽添了這一句譏諷載瀲,惹得載瀲心里一陣不舒服,載濤抬眼看了看載振,回道,“若說被發現,還是兄長更容易被發現些,身形可比瀲兒大得多了!”

    “你…!”載振一時又氣又惱,卻又不知道再說什么,載瀲怕自己又惹了禍,上次哥哥們為自己和那個叫“珍哥兒”女孩兒的哥哥大打出手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忙上前去說,“是瀲兒任性了,這就同哥哥們回去!”

    載瀲向回走著,忽想到自己第一次與“湉哥兒”見面便是在紫禁城中,只是后來再見,他都從未再提過,為何自己會在紫禁城中。載瀲忽放慢了腳步,望著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雪簾,竟格外想知道“湉哥兒”是否也在人群中。

    載瀲想至此處,便再也邁不動步子,她站在遠處,仿佛能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呼吸,載灃回頭見載瀲又不走了,不禁急道,“你又要干嘛?怎么不走了?”

    載瀲還沒答話,便已聽到身后一人喊道,“瀲兒!”

    載瀲最記得這聲音中的溫度,她面上的笑意如一朵綻放盛開的冬日梅花,她跳著轉過身去,飛奔著撲進那人的懷中,大喊一聲,“湉哥兒!你果真在這兒!我就感覺你在這附近!”

    載湉撫了撫載瀲額前被雪打濕的發,而后笑道,“你怎么感覺到的?”載瀲雙手未曾松開過載湉,她抬頭望著他雙眸笑道,“我就是感覺!”

    載瀲說至此處,忽想到今日終于能向自己幾位哥哥介紹一番自己的“湉哥兒”了,她來不及細想為何會在此處遇見他,載瀲只想著自己的哥哥們終于要認識這位于她而言十分特殊的人物了。

    于是載瀲回身,滿面笑意地想向自己幾位哥哥介紹自己的“湉哥兒”,可她回頭后才發覺自己的三位哥哥及載澤載振全都跪了一地,跪在雪地之中一動不敢動。

    載瀲走上前去蹙了蹙眉,不懂為何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跪了一地。載瀲方走到載灃面前,載灃已急得滿頭是汗,抬頭壓低了聲音吼她道,“還不快跪下!見過皇上!”

    載瀲只覺自己周身上下一陣顫抖的麻木,她目瞪口呆地望著跪在地上的載灃,難以自控地復述了一句,“皇…上…?!”

    此時載瀲回過頭去,見“湉哥兒”仍含著笑意望向自己,可自己卻再也沒了胡鬧的勇氣,她此時才看清“湉哥兒”一身明黃至尊的九龍云紋龍袍,身份已不言而喻。

    載瀲想起幾日前她與湉哥兒一起在街市上買冰糖葫蘆吃,她還拉著他沿著太平湖畔奔跑,心里已是一團斬也斬不斷的亂麻。

    原來…“湉哥兒”果真是自己的哥哥…原來他就是自己從未謀面過的哥哥!

    可如今… 載瀲顫抖地向前挪了兩步,她不敢抬頭看皇上的雙眼,只怕壞了規矩,她額頭上已在雪天布滿汗珠,載瀲猛然跪倒皇帝的面前,顫抖著道,“奴才…見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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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注*:上文提到的桂祥舅舅是從載瀲角度而言的,桂祥是慈禧太后親弟弟,而載瀲名義上的母親婉貞福晉是慈禧太后的親meimei,所以桂祥是載瀲的舅舅,靜芬(就是日后的皇后)便是載瀲的表姐。

    有什么想說的,歡迎給我留言??!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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