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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一切都被打亂了。 顧容景有了自我, 結出了法劍原形的元嬰,也有了道心,離本我的期愿越來越遠,直至分割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他們不是依附著共生的雙生花, 而是一正一邪、互相舍棄的關系。 又或者說, 他們是身處在不同時空的同一個人,長相一模一樣, 性格卻差之千里。與其說顧容景是那個意外, 冼玉倒是更愿意相信, 顧容景是魔神的初心,只是陰差陽錯…… “我可以送你回去,包括你的那只妖獸?!?/br> 魔神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一句。 冼玉有些驚愕,沒想到自己還什么都沒說,魔神居然會主動提出這個。 但下一句,立馬讓他皺起了眉。 “只有一個條件……” “不可能?!辟褚呀涱A料到他要說什么, 冷聲打斷道, “如果你是想讓容景留在這里,又或是直接殺了他, 那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復?!?/br> 魔神頓了頓。 在他的世界觀里,大約還沒有這么堅決的‘不可能’,聽到這句話他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又慢吞吞道:“你可以不用這么著急地做出決定?!?/br> 沒有魔神,他們很難找到回去的出口。更糟糕的是,就算魔神不主動追殺他們,海岸線一直在上漲,他們遲早會被這片汪洋淹沒,到時候還是死路一條。 冼玉沉沉地答復,“我不是在做決定,你根本沒給我二選一的機會,不是嗎?” 冼玉若是選擇走,顧容景死路一條。魔神要么以大乘期魔神的身份出現在真實的世界之中,要么就是李代桃僵,本我掌握主動權,冼玉不確定到時候自己還能不能壓制得住他…… 自始至終,魔神一直對他有所隱瞞,試圖誤導引誘他,似乎好像殺了一個顧容景,事情就能解決一樣。但實際上,不管選擇哪條路都是在走獨木橋,稍有不慎就可能從萬丈高空中落下去。 冼玉沒必要為了那一成的可能性放棄,這也不是他的作風。 魔神沉默許久,“……你真固執?!?/br> 他神色里帶著幾分嘆息。 “或者,你還有第三條路可走?!辟駬]劍出鞘,與他敵對相向,平靜道,“殺了我?!?/br> 一個出竅期拔劍挑釁大乘期,實在有些可笑,但魔神沒有笑。 “你不怕死?” “只要活著,都會怕死?!?/br> 冼玉搖了搖頭,“可是,我賭你不會殺我?!?/br> 魔神并不是喜好濫殺之人。 從街坊鄰里的傳聞和百姓對他畏懼的態度看,他不算什么好人,或許幾百年前也做過率領魔修大軍踏平中原的惡事,但他并不好殺。 從大乘期到渡劫期再到飛升,就宛若買定離手,沒有飄蕩和猶豫,是非成敗只在一瞬間。 魔神距離飛升只一步之遙,不管是生是死,他都沒必要再砌出這樣一座城,保留住最后的火種。更何況,不管是看上去還是實際上,魔神都不像是害怕孤單、希望和人多多來往的樂天派。 在漫天洪水之中,要造一座城的難度可想而知。他廢了這么大的力氣,沒有名聲沒有討好,這一點功德也抵消不了生死簿上的那千萬條血淋淋的性命,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那他為什么還要做? 冼玉目光銳利,魔神在空中與他對視一瞬,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他看透,狼狽地轉移了視線。 他生硬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我想的哪樣?”冼玉挑眉問,“是你本性也不愛殺人,只是有命令在身,不得已而為之?說實在的,我真的很好奇,你已經是大乘期的修為,飛升近在眼前,還有誰能脅迫你……” 話還沒說完,忽然嘩啦一聲,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從魔神背后飛速展開,巨大的扇力裹挾著地面和空中的灰塵,瞬間迷霧四起。冼玉下意識抬袖側臉躲過,等到再睜開眼時,那只巨大的烏鴉魔獸已經馱著魔神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切?!?/br> 冼玉嘀咕道,“被我說中了還不承認?!?/br> 下一刻,他腰間的錦囊袋突然鼓出一個包,緊接著另一個地方又突了起來,像是有人不停地在里面鬧騰。冼玉被輕輕踹了一腳才想起正事,打開錦囊,往地上抖了抖,立馬掉出了一只雙角銀白紫色的水鏡獸。 原來這錦囊是方便裝靈獸妖獸的空間法寶。 蘇染抖抖身上不小心沾到的塵土,三兩步跳到冼玉的肩上坐下,望著那道已經幾乎看不見蹤跡的背影,忍不住問:“是誰在cao控這一切?” 冼玉搖了搖頭,“不知道?!?/br> 今日殺那道殘魂時,大護法臨死前因為過于驚懼才開了口,說他師兄是被選中的人。既然被選中了,那是被誰選中? “還記得師兄的修為么?” 蘇染想了想,唔地一聲,“好像也是大乘期?!?/br> 哎,說起來魔神也是大乘期? “發現問題了?魔神是大乘期,師兄是大乘期,我也是大乘期。我倒是不知道,這自我出生時就開啟的末法年代,什么時候能接連出這么多的青年才俊。在這里,元嬰期的修士都要被供起來對待,出竅期更是屈指可數……” 冼玉掃視周圍一圈,冷笑道,“你覺得,在這種環境下修煉,是活到成百上千年更可靠,還是這個大乘期有水分更有說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