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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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是在跟自己賭氣一樣。 王德寶瞧了一眼侍藥小太監無奈的眼神,決定再試一次。 他躡手躡腳走進內殿。 跪下磕頭:“官家,您要保重龍體啊?!?/br> 官家不說話,抿緊了嘴唇,下巴冷峻紋線畢露。 王德寶心一橫:“這藥,是金娘子親手熬煮的,您要是不喝,……” 話還沒說完,就聽“砰”一聲。 原來官家將案幾上一柄白玉書擋隨手擲到了地上。 白玉落在厚羊毛錦毯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王德寶唬得一跳,又心疼官家,便道:“官家要是氣著了打罵老奴都使得,可萬萬不要做壞了身子?!?/br> 朔絳淡淡:“知道了?!?/br> 王德寶退出內殿,臨走時想想,還是將藥碗放到了案幾上。 走到屋檐下,他抹抹不知道何時出來的淚。 官家這般糟蹋自己身體可如何是好? ** 掖庭那邊要冷靜得多。 宮妃們正聚在院里曬太陽,人手一把甜杏。 惠妃挑挑揀揀找了個大一點的杏子送進嘴里,滿意砸吧下嘴才說:“meimei啊,我進宮這么多年還未見過哪個妃嬪可以得寵至此?!?/br> “不對吧?沒寵吧?”陳美人看不懂。 惠妃鄙夷瞧了她一眼:“要不我怎么是妃,你連個嬪都沒混到呢?” “你!”陳美人生氣。 其余幾個姐妹勸她:“算了算了,如今都是命懸一線的前朝舊人爭那個作甚?” 陳美人這才作罷。 惠妃繼續自己的分析:“他把你關起來,說起來也沒有苛待,倒是自己見天生氣得什么似的,這不就說明心里有你么?” “你不是前頭皇帝的寵妃么?怎么還向著現在這個官家?”有人奇道。 靜妃老老實實承認:“我看臉?!?/br> 掖庭中的女子都是第一次見官家,紛紛贊嘆:“官家那長相真是沒的說,比原來狗皇帝好看得多?!?/br> 金枝垂下眼眸,心里五味雜陳。 ** 王德寶再進殿內時。 官家已經沉沉睡過去。 王德寶心里甚為欣慰。 官家昨夜徹夜未眠,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都沒合眼了。 難得能踏實睡著。 王德寶小心將開著的窗欞關上,忽得一頓。 案幾上隔著的寶山紋藍底瓷藥碗,此刻里頭空空, 只余一點褐色的汁液還沾在碗底。 ** 向晚時分玉葉倒來尋金枝。 她帶來些跌打膏藥。 “阿姐,這是那位禁軍統領凌正德大人給我的,說是能散結清淤,你得閑時抹抹?!?/br> 金枝下意識摸了摸下巴被朔絳錮出來的青印,她嗯了一聲。 玉葉仍不放心,自己拔出瓶塞,給jiejie抹了起來:“jiejie別不當回事。聽凌統領說這藥極為難得,好多藥材經年難遇,太醫院今年就配出來兩瓶,他是這回捉拿刺客有功才得了賞賜呢?!?/br> 金枝聽出了端倪:“這般珍貴之物他怎么就給了你?” 玉葉吐吐舌頭:“他捉拿刺客時將我也捉了起來,說拿這個給我賠罪呢!” 金枝摸摸她額頭:“玉葉長大了,會心疼阿姐了?!?/br> 玉葉不好意思擺擺手,忽得看見院里:“咦阿姐,你怎么也有一瓶?” 金枝這才順著她的目光瞧過去。 看見院里有一瓶一模一樣的。 她納悶:“昨兒個蔡狗子送來一瓶跌打損傷的?!?/br> 玉葉瞪大眼睛:“蔡公公居然有這么大能力?” 蔡狗子在旁邊笑:“咱家謊稱自己傷了腳跟太醫院配藥的小廝胡亂要的。能是什么好貨?” 金枝也點頭:“應當出自太醫院,都是一樣的瓶子,里頭的東西肯定不一樣?!?/br> 玉葉便將手里的瓷瓶遞過去:“jiejie記得日常抹抹?!?/br> 她還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這是娘和弟弟寫來的!” 金枝大喜。 她自打清明到現在已經快兩月都未收到過家里的任何消息。 展開信件,果然是蘇三娘清雋字體。 店里雖然有官府的人盯梢,倒也沒影響開店。 如今新皇登基后天下太平,市井間地痞流氓都沒了,官府也為民做主,rou鋪生意居然特別好。她和衛石兩人忙得腳不沾地。 蘇三娘說她想雇個人,這樣叫衛石去讀書科考。 聽說官家要開恩科,錄取人數比往年都要多,或許衛石能中個什么功名。 說下回采辦太監開宮門時,他們或許能扒在門外遙遠看玉葉一面。 還說游飛塵做了官來,據說是個什么郎。 向晚戟雖然沒回來,但也有了消息,原來這些年他們兩人投奔了官家早成為麾下干將。 蘇三娘絮絮叨叨將家里家外的事情一并向金枝交代,連金豆生了個羔羊的事情都不落下。 金枝捏著那疊厚厚信紙,彷佛又回到了烏衣巷。 她一整天高興得合不攏嘴。 ** 朔絳這一病就是四五天。 他發起了燒,總是反反復復不好。 病中迷迷糊糊。 夢里看到金枝噙著淚躲在墻角,他伸手去安撫她,可一扭頭便是侯府滿門血流成河。 他在這夢境里浮浮沉沉,漂流了許多日。 等再好時已經進入了六月。 一大早書藝局就將做好的各色戲玩騎射等物呈到御前。 朔絳掃了一眼,眸色淡淡。 下面官員以為官家不懂,所以解釋:“回稟官家,快要到二郎真君生辰,民間有盛大的慶祝儀式,書藝局每年都會做樊籠、馬鞍等物貢到廟前?!?/br> 朔絳“嗯”了一聲。 他隨手從中拈起一枚彈弓。 上好的紫檀木弓身,鹿筋做得拉繩。 上面還鉆了小孔,方便穿繩。 朔絳忽然想起那年他和金枝在二郎真君廟前。 她踮起腳尖艷羨盯著臺上展示的各種戲玩。 感慨:“那彈弓可真牢,一看就能打老遠?!?/br> 那時他在心里想:等我回了侯府,要多少彈弓有多少彈弓,都給金枝。 可惜也沒有兌現。 他站在殿里拿著一柄彈弓發呆。 六月的風從窗欞里吹進來,還帶著荷葉的清香。 書藝局的官員有些惴惴: 官家不說話,是不滿意嗎? 可又不敢抬頭直視。 忽得聽官家說:“這彈弓,再造個呈到御前吧?!?/br> 原來是瞧中了此物? 官員大喜。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圣上自打登基以來恪已律身,從沒有任何癖好。 御史們都夸官家圣明是個明君。 可他們書藝局這等專造小玩意的衙門就愁了: 是不是要失飯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