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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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狗子不懂師父的擔憂,反而有點高興:這位要是晉升成后妃,他就算是一躍上天了。 誰知沒多久福寧宮就來人通知了:那位要被押送回來了。 什么?押送? 大半夜的。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金枝被內侍們押來時,蔡狗子提著宮燈相迎。 他一臉擔憂問內侍:“這么晚了,怎的才送來?” 內侍們打著哈欠抱怨:“沒見過膽子這么大的人,居然敢打擾官家休息?!?/br> “怎的?”蔡狗子提起心。 休息? 莫非是侍寢了? 一名內侍拍拍他肩膀:“我長這么大就沒見過誰敢在官家睡著后亂翻官家衣柜的?!?/br> 嗯? 蔡狗子目瞪口呆。 這似乎與他想的不一樣。 金枝則抱著薄被不撒手。 掖庭里可沒被褥,好容易尋到床薄被自然跟著拿過來。 蔡狗子心態穩: 沒侍寢就沒侍寢吧,安置金娘子休息是正經。 他點了燭:“天大的事兒明天再說,這么晚了,您先睡吧?!?/br> 借著燭火的燈光,他照見了明黃團龍的被褥。 蔡狗子心里嘀咕,湊進去細看。 天子錦被,禮制要求明黃絲綢外罩,內襯上好絲中棉,加緣飾,周圍鑲嵌金裹、裝釘、施珠無一不可或缺。 此時那被褥正被金娘子大而化之抱在懷里,有半截還差點拖在了地上。 “天!”蔡狗子差點沒嚇得坐在地上。 金枝搖頭:“官家本來罰我面壁,可不知為何我激怒了他又被趕了出來?!?/br> 她正偷被子呢,不小心驚醒了朔絳。 他喊來侍衛,將她趕了出來。 “不過不虧,我還卷了一個被子呢?!?/br> 她眨眨眼。 她摸摸袖子里的金鏈沒說,她還藏了一條金鎖鏈呢。 “您,可知道這是天子之被?”蔡狗子苦著臉,“若是明兒被發覺,您只怕要掉腦袋?!?/br> 金枝眨巴下眼睛很無辜:“是官家親自開口給我的?!?/br> 蔡狗子放下心來。 金枝出門前手里還抱著被子不撒手,王德寶要她放下被子:“大膽,御用之物豈能這般褻瀆!” 誰知朔絳開口:“犯人拿過的東西莫要再拿回來?!?/br> 王德寶為難,這弄臟了按照宮內規矩可以燒了,為何非要給她? 金枝不管那么多:“掖庭連個被褥都沒有,犯人砍頭之前還能吃頓飽飯呢!” 言外之意你砍頭前還要凍著我? 明光錦帳后傳來官家疲憊的聲音:“拿著錦被一起滾?!?/br> 滾就滾。 這錦被就是好,又暖和又輕薄,金枝睡了個踏實好覺。 一覺醒來,春雨已經停了,艷陽高照。 院里的野菜經過昨夜雨水的滋潤,越發舒展自在。 金枝疊好被子草草洗漱后,繼續拔野菜。 她正彎腰摘著馬齒莧,忽然有人遞過來一把:“我摘的?!?/br> 金枝抬頭,卻見是掖庭里一位女子。 她鵝蛋臉,形容雖憔悴但仍隱約可見美貌。 她沖金枝笑笑:“我叫云嵐,是原先宮里的宮娥,應著失手砸了圣人娘娘的紫檀梳妝匣被罰到了掖庭?!?/br> 金枝也沖她笑:“我叫金枝,是……是現在那位官家的……?!?/br> 滅門仇人? 她想了想:“羈押犯人?!?/br> 云嵐有些憐憫。 又揮手叫來其余幾個姐妹互通姓名:“我們是犯了錯的宮娥,那邊幾個姐妹是先帝后妃?!?/br> 金枝點點頭。 他們境地是尷尬了些,這輩子復寵無望出宮無望,只能在這缺衣少穿的掖庭度過寂寂一生。 又一想,自己比別人好慘呢,好歹人家還有一生。 她索性不想了:“這庭里不少能吃的野菜,你們隨我一起采摘吧?!?/br> 云嵐她們要么小小年紀就入了深宮要么出身宦官世家,竟然都不會摘野菜。 金枝就將她們小心辨認:“這長著鋸齒樣葉子的是婆婆丁,開白花的是薺菜,梢葉似鶴嘴的是苦菜?!?/br> 云嵐她們很快就便采了兩捧。 蔡狗子過來時就被嚇了一跳: 原本沉寂的冷宮此時熱熱鬧鬧。 春光正好,院里后妃們居然都從屋里出來了。 有的低頭采摘野菜,有的圍著金枝讓金枝分辨,有的采了野草非要說自己采了野菜,被同伴揭穿氣得吵鬧。 整座掖庭吵吵鬧鬧,哪里還有從前死氣沉沉墳墓的感覺? 這可真是…… 蔡狗子站在原地張大了嘴巴。 金枝見他過來,笑嘻嘻招手:“帶什么好東西了?” 蔡狗子這才回過神來,將身后之物拿來:“是些被褥?!?/br> 今日一大早,王德寶就將他叫去,命他將掖庭里的被褥都補齊了。 蔡狗子想起昨夜金枝抱著的被褥,似乎懂了。 別說,這位膽子還真大,真龍頭上都敢揪胡捋須。 宮娥后妃們歡呼起來。 這么多年,她們的眼睛第一次重新又有了光彩。 金枝笑瞇瞇撿起那捧采錯的野草:“這也別扔,這是茜草,回頭染染衣裳?!?/br> 那位名叫虹霓的宮娥得意叉腰:“叫你們瞧瞧,我可沒摘錯?!?/br> ** 等過幾日蔡狗子再來時,就見原本各個月白的中衣此時發生了變化: 有人衣裳角是茜紅蝴蝶圖案,有人背后是一個碩大的茜紅牡丹花,有人紐扣全是茜紅,最樸素的衣袖也是一圈茜紅纏枝花紋。 金枝志滿意得:“不錯吧?這是我們昨夜借著月光暈染的?!?/br> 原本掖庭內觸目可見的慘白登時煙消云散。 冷清清的掖庭此時院里有人摘野菜,有人染衣裳,有人摘茜草,還有人清掃院落。 有說有笑,笑語晏晏。 像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后院,又像汴京城里街巷間的大雜院。 怎么也不像是冷宮。 ** 誰知這樣也能遇到有人看不順眼。 第二天金枝正在花園里拔野菜,就有人大搖大擺走進掖庭。 她納悶。 出去瞧個究竟。 居然是個黃門內侍,后頭還跟著兩個小黃門擔著成堆的衣裳。 那黃門內侍山羊臉,高顴骨,老鼠眼,說話一臉的跋扈:“這些衣裳你們速速洗了,明天來拿?!?/br> 云嵐小聲在金枝耳邊說:“這人叫黃如晦,從前圣人娘娘跟前的紅人?!?/br> 虹霓則不客氣的多:“是個出了名的賤坯壞種,頭頂長瘡腳底流膿!” 顯然這掖庭里其他人也這么想,其中就有位太妃不客氣:“黃如晦,我們掖庭不歸你管吧?” 黃如晦似乎沒想到在掖庭還能碰到刺頭:“哼,掖庭的罪人,誰敢反抗?” 他示意小黃門將衣裳放下:“你們好好洗?!?/br> 有幾個后妃咬著嘴唇,有人眼里噙淚,有人狠狠瞪著他。 黃如晦很滿意:他欺軟怕硬慣了,這些掖庭的妃子們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還不可著勁兒供他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