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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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掃庭院、搬動木床、還不知從哪里運來一批鍋碗瓢盆。 他殷勤笑:“這宮里不讓有似火做飯,但這小甑不過尺許,火焰燃起只當是您在蒸茶。大可放心使用?!?/br> 金枝瞧了他一眼,兩手抱臂一臉警惕:“我身上值錢飾物都被擄走了?!?/br> 蔡狗子笑:“不是為著錢?!?/br> 那是為著什么? 蔡狗子摸摸腦袋,瞅著四下無人才低聲道:“說來慚愧,我這許多年在宮里不過混個溫飽,我師父說,若不能攀上個大人物只怕這輩子都不能‘贖蘭’,到時身體殘缺還怎么進祖墳??!” 贖蘭? 金枝愣了一瞬。 很快就明白原來贖回的太監被割掉的那玩意兒。 她哭笑不得:“我算什么大人物?官家最大的仇人除了被斬首了的那位先皇就是我了,在地底下保佑你?” 蔡狗子搖搖頭,照著師父教的說:“您別不信,說不定您有大造化呢?!?/br> “什么大造化,你是沒見官家氣得那樣,用腰帶捆了我手,差點給我嚇破膽?!苯鹬︵托?。 腰帶? 蔡狗子納悶。 “喏,被他們被扒走了?!?/br> 蔡狗子義憤填膺:“你等等,我去跟我師父說,讓他老人家討回來!” 金枝好笑:“那玩意要回來干嗎?再捆我一遍嗎?” 蔡狗子不提,卻跪在地上表起了忠心:“我蔡狗子不會說話,反正今后定忠心耿耿待您,只求您以后飛黃騰達了提攜我一二?!?/br> 原來宮闈之內也興市井江湖那一套。 金枝笑瞇瞇:“好?!迸R死之前還能收個小弟,也算有人能幫著收尸了。 ** 下午,福寧宮內。 一眾內侍乖覺站在下首,眼觀鼻鼻觀嘴。 年輕的官家正一臉陰沉,冷冷瞧著那金鑲嵌鉤絡帶。 這是他的腰帶,前天剛在盛怒下捆敷了金枝手臂。 他臉色晦暗,一股山雨欲來的架勢。 守將忙躬身:“回官家的話,這是拱宸門崗哨查驗時發現的。經查是太監送出去想要販賣的?!?/br> 前朝皇帝昏庸,這座大內便如個篩子一樣。 太監們常常私自運了宮內的首飾、器皿、字畫拿出去賣錢。 朔絳繼位后便將大內的守衛全部換成了自己的人。 王德寶見官家氣色鐵青,知他氣得不輕。 他是永嘉侯封地楚地過來的侯府舊人,自小看著官家長大的,甚得倚重,因而敢斡旋兩句:“既是販賣宮中舊物,你們按律處置了便是,何必鬧到官家這里來?” 掖廷令吞吞吐吐:“那太監喊冤說是官家賞賜下去的,我們掖廷令這查閱賬目并無官家封賞記錄,又怕是遺漏了……” 說到最后,他覺得全身發冷,周圍氣壓越發低沉,便乖覺地沒有再說下去。 掖廷令負責記錄官家給后妃們的封賞,以免出現器物亂檔的情況,有時候官家隨手賞賜個器物下去,掖廷令又不在身旁,難免有疏漏現象。 可傳聞里這位官家事事雷厲風行,豈會容忍他的疏漏? 掖廷令心里七上八下起來。 官家新入駐大內,只換了關鍵位置上的人。 可他畢竟行伍出身征戰而來,手頭只有原來永嘉侯府封地的幾個太監宮娥。 永嘉侯府前些年為了自保自請降王為侯,但他們在封地楚地的王府里還有許多宮娥太監,如今都來了宮里。 舊皇的心腹雖已肅清,可許多根基不穩的太監內侍也危在旦夕。 再看官家臉色鐵青,掖廷令已經開始盤算被官家罷免后的生計了。 誰知他等了良久,官家冷冷道:“是朕賞賜上去的?!?/br> 掖廷令松了口氣。 可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能感覺到官家說那“賞賜”二字時分明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來不及多想,就聽得官家說:“你們都退下吧,王德寶,你留下?!?/br> 王公公應了聲,留在后面。 朔絳冷聲,讓人想起經年不化的雪山:“你去將那人帶來?!?/br> 那人。 王德寶想了一下。 才想起前幾天被關在掖庭的那位女犯。 他應了聲,忙出去辦差。 ** 天邊陰沉沉,云朵又厚又重,云腳低垂,天色晦暗。 朔絳目光深深。 他眼前出現了那天。 “世子,侯爺不許您去!”永嘉侯爺的心腹戴青滿身血污將他鉗制住。 朔絳置若罔聞,他不住掙扎,甚至用頭撞、用牙撕咬,額頭青筋畢露。 爹就在宮里。 戴青眼里含淚:“世子,我從王宮殺出來就為了傳侯爺口信。我走的時候侯爺已經奄奄一息,如今只怕……” 朔絳如被冷水潑醒。 他胳膊無力垂下。 戴青的聲音顫抖而堅定: “朔絳聽令!” 聲音里有從未有過的嚴酷。 似乎永嘉侯爺就在面前。 朔絳腿骨向著皇城的方向彎了下去。 “朔家興旺于楚,生靈涂炭之際逐鹿中原,終定鼎于汴京,與恒家約定共享天下,多年以來吾心系天下,處處退讓鋒芒。然恒家無信,欲屠朔家闔府。恒家此帝無義無信,昏聵無道?!?/br> “朔絳吾兒,楚地百姓從此盡歸你麾下,定要平定江山以饗先祖?!?/br> 豆大的淚珠涌了出來。 但朔絳沒有讓它流出來。 他咬緊牙關,拳頭攥得生疼,遙望皇宮里父親的孤魂:“兒接令!” 當時侯府全員已經盡數被官家控制。 朔絳此時已來不及回府。 他對著侯府磕了三個頭,咬牙逼自己走了,沒有回頭。 城門緊閉。 朔絳帶著幾個心腹潛入了縱橫汴京城地下的“無憂洞”,而后從污水管道里逃出了城。 出城之后朔絳無意間摸到了名帖。 他那天出賣字畫時隨手拿了掌柜一張名帖。 沒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場。 掌柜的果然沒有撒謊,他們這家店在黨夏頗有勢力,處處有分店。 朔絳靠著這張名帖,在黨夏安置了下來。 他隨后招攬舊部,發展壯大。 直到,直到他勢力漸大,抓捕到一些官家心腹。 他們招供:官家原本苦于找不到好時機抄家。 因著侯爺常年駐守楚地總不進京,沒想到兒子出現侯爺一激動就回了京,于是方便官家一網打盡。 不然以永嘉侯爺的謀略見識,只怕能在察覺蛛絲馬跡時立刻揭竿而起。 朔絳當時全身的血就涼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害了父親的罪魁禍首。 更沒想到這一切都與金枝有關。 那位侯府管事到底是不是官家的暗樁? 金枝又知道多少? 他不敢多想。 朔絳夜以繼日投身于復仇大業,愈加不敢停下,唯有忙碌才能緩解他心里的仇恨。 …… 檐下響起腳步聲。 朔絳回過神來。 “回官家,人已經帶來了?!钡钔馔醯聦毠Ь吹?。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