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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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朔絳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錯:“?” “我第一次來時一頭都沒綁中呢。自己蹲在墻角哭。一轉眼八年過去了?!?/br> 他們說話間已經有屠夫們進了水中立著的一間間塌房,開始揮刀宰羊。 金枝找的是位冷面漢子。 他生得魁梧高大,虎背熊腰,滿身疙瘩rou,背部和手臂布滿猙獰猛獸的刺青。 可宰羊時卻溫柔蹲下去抱住羊頭,低聲呢喃著什么,而后利索一刀—— 羊直直倒在地上,雪白的羊毛上滴血不沾。 朔絳瞪大了眼睛。 金枝小聲咬耳朵:“向晚戟殺羊有秘法,能讓羊無痛無覺?!?/br> 原來能讓赴死只羊少些痛楚,這金枝也算是有些慈悲心腸在里。朔絳感慨。 誰知立刻聽到下一句:“這樣羊rou不膻不sao,比別家好賣哩!” 朔絳:…… 隨后也有別人送羊過來,向晚戟只收了十頭就不再收,隨后他左手拽rou右手揮舞斧頭大塊劈砍起了羊rou。 這可與適才平和的一幕不同: 羊皮順著紋理剝落,各種內臟和羊頭被小心剁下,生rou顏色沖擊眼簾,鮮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慘白的骨架和鮮紅的鮮血交相輝映,生rou的味道和血的腥味混合,咯吱咯吱的剁羊聲和鋸斷骨頭聲。 一起沖擊著人的味覺、聽覺、和嗅覺。 一貫在書院讀書的朔絳從未見過這等血腥場景。 他大汗淋漓,兩股戰戰。幾乎要暈過去。 偏偏金枝還善良了一回,看他發抖以為是著涼了呢,因而好心抓起他的手,放進剛剝皮的羊皮下面:“趕緊暖暖,別凍著了?!?/br> 羊皮剝掉后下面的羊rou軟嗒嗒,讓人想起蜷縮著的嬰兒。 羊rou和羊血散發著灼人的熱氣,提醒著朔絳它們適才還是一頭雪白羔羊。 朔絳顫抖著抽出了雙手:鮮血密布,淋漓盡致。 他終于暈了過去。 ** 等他醒來時,金枝已經劃船到了半路。 深夜的汴京城猶在沉睡,四處黑漆漆的,唯有船上掛著一盞風燈還亮著微弱的橘色燈光。 朔絳一骨碌爬起,頭頂群星璀璨,一排生羊堆在他身邊。 “醒啦?”前面搖櫓的金枝轉過身去問他,聲音間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嗯?!彼方{自覺丟人,悶聲悶氣。 果然金枝再也憋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驚起一窩熟睡的沙鴨,撲棱棱在水面驚起一圈漣漪。 她笑夠之后還要假模假式安慰朔絳:“沒事,我第一次看殺羊時看吐了?!?/br> “只不過那時我六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朔絳:…… ** 只不過她到底心不壞,還是甩了個葫蘆過來:“喝點水?!?/br> 打更人的聲音飄飄渺渺傳了過來。 朔絳忽然想起那些風雅的同窗和飄逸的貴族子弟常在河中取“寅時河心水”烹茶,因為此時空無一人,匯聚天地之精華。 他靈機一動就想往河心去打水。 被金枝阻攔:“你瘋了不成?” 適才宰羊的羊血盡入河中,河水正臟哩?!?/br> 錦衣玉食的貴人們偶爾深夜起來便以為難得,還當寅時如何稀罕。 可在汴京城的另一端,寅時熱熱鬧鬧沸反盈天:羊血,污水盡數往河心排去。 朔絳想起清雅修士們高談河心水滋味“甘甜異常、風雅無邊?!钡臉幼?, 默默放下手里的葫蘆。 朔絳無言以對轉移話題:“那時你剛到陳阿婆家吧?” 金枝一愣:“成五嫂子都跟你說了?” 朔絳點點頭:“只不過是繼父……” 金枝搖搖頭:“無妨,我幼時無父,在蜀中總被別人欺負,等到了汴京城,多虧有爹在才過了一段好日子?!?/br> 所以她這么愛錢,原來是因為家里缺錢。 朔絳想了想,倒覺得從前對這人苛刻了些。 金枝不在意地甩甩發梢,笑道: “多虧街坊們好心拉扯我,成五嫂子也是好人,還端飯送給過我?!?/br> 自己識人太膚淺,朔絳有些慚愧。 他們搖船到了碼頭,將生rou一趟趟搬運進rou鋪這才搖船歸家。 這時天已發白,汴京城漸漸蘇醒。 買早點的攤子已經開始冒起縷縷炊煙。 兩人打著呵欠,巷口遇到要去做工的成五嫂子。 她熱情招呼:“買羊去了啊?!?/br> 有了金枝適才這番話朔絳對成五嫂子很有好感, 感念于這和睦的市井情誼,他拱手作揖:“正是?!?/br> 誰知金枝冷冷叉腰:“成五嫂子,你那房租今天就得給我交過來!一分都不能少!” 嚴厲而冷酷。 哪里是適才抹眼淚說市井情深的人? 朔絳再次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說: 朔絳:我總對金枝有新的誤解。 ◎最新評論: 【這男主前期傻乎乎的還有點迂腐,笑死】 【 【我有種莫名的預感,男主制的香可能也是因為他的身份才如此受追捧,現在拿去賣肯定沒那么珍貴】 【哈哈哈哈,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談感情傷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噠】 【滴滴滴打卡】 -完- 第6章 ◎“金豆”◎ 這兩天與金枝同吃同住朔絳也漸漸了解了金枝其人。 一大早起來她頂著一頭炸毛走來走去,一點都沒有人前的妥帖樣子。 邊打哈欠邊嘟噥:“哎呀今天還要去收rou鋪里的欠賬?!?/br> 晚上則拿著算盤噼里啪啦算賬,核錯數目就雙手撓頭,邊撓邊痛苦大喊:“什么時候我才能算對??。?!” 在rou鋪無聊等客人時卸下銅包金發簪撓頭皮,歪著腦袋很是享受。 有時撓頭不夠,還要拿來掏耳朵,簡直邋遢至極。 街角樂人動鼓演雜劇,她第一個笑得前仰后合,露出八顆牙齒酣暢淋漓。 市儈、俗氣、邋遢。 然而今日朔絳見識到她的另一個特性:固執。 事情要從向晚戟說起。 清晨兩人殺羊回來,正在補覺,就聽得外頭敲門聲。 金枝翻個身,裝沒聽見。 睡在屋檐下的朔絳只好去開門。 是向晚戟。 鐵塔樣的身軀懷里抱一頭小小羔羊。 看見朔絳立刻皺眉頭:“你不是金老板的伙計嗎?” 朔絳發困,含含糊糊沒清楚:“你要找金枝?” 轉而大聲喊:“金枝,金枝——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