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
呂蒙這幾句話雖不中亦不遠矣,沈靜聽了竟不由得心虛:可不就是有個美人王爺,如今被自己天天藏著? 面上卻笑道:“金屋藏嬌我倒是愿意的。不過我那幾間破屋,也不知哪個倒霉的嬌美人愿意藏在里頭?” 呂蒙一邊拽著他往外走,一邊笑道:“你也別妄自菲薄。且不說這探花郎的身份,你這俊俏小模樣,可是被圣上相中了,欽點了要賜婚的。想要被你藏嬌,也得身份足夠才配得上!” 沈靜聞言心中暗嘆:藏了個堂堂的豫親王,這身份應該是足夠了吧? 這天晚上呂蒙請的幾位,有同科的進士,也有翰林院與六部的編修主事,都是年輕人,因此也都很放得開。 桌上幾個吊了兩個熱鍋子,一個燉著羊rou,一個卻是用砂鍋燉的魚干,熏的房中又暖又鮮,香氣四溢。眾人一落座,相互招呼幾句便擱在提起筷子,先吃了些熱湯熱菜暖暖身子,便兩三個捉對互相敬起酒來。 呂蒙話是最多的,沈靜卻是話最少的,兩人恰巧又坐在一起,只聽呂蒙拖著濃重的廣東腔,一個笑話接著一個笑話說個不停;沈靜則半垂著眼,捧著酒杯不發一言,只在旁微微笑著,旁人也不知他是在聽呂蒙說笑話,還是在走神。 待到酒過三巡,眾人開懷暢飲一番,話便都多了起來。 呂蒙又開始調侃起翰林院一位上了年紀的孟學士,說他前幾日剛偷偷娶了第三房小妾,如今卻被正妻知道了,帶了人將那小妾給接回了家里,可憐那位孟學士,嚇得不敢回家,天天宿在衙門里。 眾人邊說著邊笑了一回,又喝了幾杯,于之靜把話頭接了過去:“上回不是說過豫王爺選妃嗎?今日剛聽得禮部幾位大人閑聊,說豫王爺王妃的人選,似乎是圈定了幾家。如今正等著圣上裁度呢?!?/br> 立刻有人追問道:“是誰家的小姐?” 于之靜端著酒杯想了半天:“好像是提到了國子監祭酒王守業王大人家的,和武英殿大學士商茂時商大人家的?!?/br> “嘖嘖!單看這兩位就知道了不得了!”同來的吏部那位主事叫李秀實的聽了,頓時嘆道,“這二位,可都是天下文臣的領袖啊。豫親王爺如今已經兵權在握,如今若再得這樣一位岳父,半個朝廷的官員都被他籠絡了。圣上對這位胞弟,可謂是寵信至極了?!?/br> 有人嘀咕道:“臣子太受寵,只怕也未必就是好事啊。坊間傳說這位豫王殿下,性情很是暴躁啊。似乎在國宴上還公開跟皇后頂撞過?!?/br> 一直未開口的沈靜,聞言放下酒杯,溫聲道:“坊間傳聞,以訛傳訛的多,這傳聞怕就不真。我在王府里待過一陣子,也同豫王殿下相處過,看著雖嚴肅了些,倒從未見過發脾氣的。對下人也極寬厚?!?/br> 旁邊李秀實接話道:“沈靜這話不錯。坊間還傳豫王殿下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呢。我看就不真。聽說從前圣上每次龍體違和,豫王都是親自伺疾,成宿的守著,從不假他人之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也就難怪圣上對他如此寵信了?!?/br> 禮部同于之靜一起來的一位主事點頭道:“這個的確不假。前年圣上風寒入體罷朝那幾日,我正好夜里當值,親眼見過豫王同御醫一起從宮里出來。聽宮里太監說,豫王殿下從小由圣上教導養大,對圣上都是言聽計從,從不二話的。只除了納妃的事?!?/br> 于之靜點頭道:“豫王殿下對那位故了的王妃,想必很是情深,不然也不會一直守了這么些年了。不過看這次的架勢,這次納妃的事應當也是準了?!?/br> 呂蒙卻在旁嘆一聲:“依我看,你們這些閑話真沒道理。別人家娶媳婦,咱們cao的哪門子心?我這正愁呢,眼看就要過年了,妻子卻遠在廣州,也不知道何時能相聚啊?!?/br> 李秀實笑道:“這可真未必。豫親王納妃,哪里就像咱們這些人娶個媳婦這么簡單了?滿朝文武和皇后、明德公,這些人可都眼巴巴的看著呢,恨不得自己能多出個貌比天仙的閨女,能拉攏住這位手握兵權的豫親王殿下呢。這可是左右局勢,事關國體的大事?!?/br> 幾個年輕人大多家眷不在京中,也都不著急回去,因此邊說著話,邊吃著酒,吃著吃著時候就不早了。 眾人七嘴八舌說著,沈靜一直不做聲默默聽著,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到最后已有了七八分醉意。 時辰漸漸近了三更,吏部的李秀實和同僚先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告辭道:“明日還要值守,我們先告辭了?!?/br> 剩下呂蒙、沈靜和于之靜,又圍著爐子繼續喝酒。 三人之中,于之靜最為年長,為人穩重,也最厚道老實。見沈靜又倒滿了酒杯,便將酒杯端到一邊勸道:“你今晚喝的差不多了。小心等會走不回家?!?/br> “哎哎,于兄,你這就掃興了?!眳蚊商謴挠谥o手里將酒杯搶過來,又端給沈靜,“難得沈靜今日高興,多喝幾杯怕什么?明日多睡會就是了。我剛才問過掌柜了,這里有馬車,待會咱們雇個馬車一起回去,先送沈靜?!?/br> 于之靜斜睨他一眼:“你還勸別人呢,自己都快喝糊涂了。待會你們倆喝多了,看是誰把你倆背回家去?” 呂蒙聞言,這才訕訕的將沈靜酒杯奪過:“好了好了,別喝了,不然待會于老兄不肯背你了?!?/br> 沈靜聞言,慢慢抬起頭,眼中醉意像是汪著水,依次將他倆看過去,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一字一句笑道:“難得今日有這興致……于兄,呂兄,不必擔心。我能自己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