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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心里惶恐稍減,低頭行禮道:“陛下過獎?!?/br> “相貌行止也從容,不卑不亢。你挑人的眼光不錯?!蹦峭篮途彽穆曇粲謱w衡贊了沈靜一句,下句卻對著沈靜問道,“聽說用鹽引換糧食的法子,還有你家王爺的痼疾緩解,也是你的功勞?” 沈靜忙又行禮:“不敢居功。是殿下巧思決斷。草民不過微末之力?!?/br> “不錯。鄭滿,待會看賞?!编崫M應聲,皇上又問道,“看樣子是讀書人吧。君子遠庖廚,哪里學會做這些的?” 沈靜小心道:“家父過世前,藥石飲食,都由草民照料。因此會了?!?/br> “孝心可嘉?!笔ド嫌仲澚艘痪?,頓了頓忽然又問道,“那篇秦淮河上泛舟游記,也是出自你手?” 沈靜聞言,錯愕抬頭看向趙衡。 趙衡掩口輕咳一聲,接過了話去:“逃不過皇兄法眼,那篇確是沈靜所書?;市挚雌凭土T了,何必再提?!?/br> 沈靜就聽到皇上在上頭緩緩笑道:“你的行文遣字,向來持重沉穩,朕豈有看不出來?看在你是為了朕開心的份上,不責罰你抄襲他人文章,已是寬容了?!?/br> 又說了幾句,圣上命先退下,沈靜才隨著小有出來營帳。跪地謝恩起身的瞬間,他壯著膽子微微抬了頭往上看了一眼。 那是一張跟趙衡有五分相似的臉,卻更瘦削一些,面色蒼白帶著隱隱的病氣,五官含蓄,面容之中透著一種并非由疲憊帶來的倦??;眼神卻十分銳利,卻又與趙衡的那份英氣勃勃的銳利眼神不同。 沈靜出了營帳,緩緩的往自己營帳里走,進了帳門,才發覺額角發際,與背心處的衣裳都已經濕透。 在帳子里坐了會,喝了幾碗茶,心緒才漸漸平靜下來,剛想著換下身上的衣裳,就見小有又撩起帳子走了進來,坐到沈靜對面:“唉。累死了。當年虧得是鄭滿留在了陛下身邊。這么累的活兒我可干不了,還是跟著殿下自在些?!?/br> 沈靜順手倒了碗茶遞給他:“你怎么出來了,不在殿下跟前伺候?殿下也出來了?” “還在里頭呢,又爭執起來了。就把我們這些人都攆出來了?!毙∮幸豢趯⒉韬雀闪?,口氣稀松平常,似乎已經對豫王與皇上爭執的事司空見慣,“不說這些。你今兒可長臉了,圣上對你可真是贊不絕口的?!?/br> “多虧了殿下美言?!?/br> “可是呢,”小有湊上來,“圣上說的那個秦淮游記什么的,怎么回事?怎么還是殿下抄襲你的?” “當時也把我問蒙了?!鄙蜢o無奈道,又向小有解釋,“那次咱們坐船去游秦淮,回來我閑著沒事寫了一篇小記,殿下去我那下棋的時候看見,就給要走了,說給朋友看。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殿下竟然是寄給圣上過目了?!?/br> 說完想起那篇游記內容,忍不住皺眉嘆氣:“殿下也真是……那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竟然拿給圣上看?!?/br> “那必定是有意思的了!”小有立刻興致勃勃/起來,湊到帳中的書案上便要翻找,“有沒有現成的快給我看看!到底什么有趣的,能把圣上也給逗樂了!” “在南京呢,沒帶出來?!鄙蜢o無奈道,“等回去再找給你看。唉,殿下真是——”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忙又問小有道:“昨晚我著實喝多了,什么都記不清楚了——有沒有對殿下做什么失禮的舉動?唉!唉!真是飲酒誤事!” “沒什么事。我給你說說,你就放心了?!毙∮新勓孕α似饋?,“你見著了殿下,殿下本要走的,你便將殿下叫住了,說有要緊的話要說給殿下聽。我拉著你讓你改日再說,你說不行,非得那會說——哈哈,看不出來啊沈靜,你喝醉了之后膽子挺大啊,也挺犟?!?/br> “……”沈靜汗顏,“然后呢?沒說什么丟人的話吧?” “哈哈哈哈!”小有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捂著嘴笑了半天,才往下繼續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們之后便都出去了——殿下大概也是怕你說出什么丟人的話,為了保全你日后的顏面,所以命我們這些人一概都出去了?!?/br> “……” “說真的,我也好奇的緊,”小有完全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你昨晚在營帳里跟殿下說什么,你真的不記得了?殿下后來急匆匆就走出去了,命我進去扶你。我都沒顧上看清他的臉色——” 沈靜滿臉懊喪,雙手扶額:“這人真是丟到爪哇國了……看來只有殿下知道了……我是真不記得了——” 半天放下手,嘆口氣,又覺得稍好了點:“……幸好只有殿下知道?!?/br> 若是曹豐,小有也看到了,大概不出一刻鐘,大營上下幾萬人,也便都知道了吧。 第45章 返回京城 說曹cao曹cao就到, 兩人正說著, 趙衡便掀了簾子進來, 身后跟著鄭滿。鄭滿走上前來,回頭招呼身后的小太監,對沈靜笑道:“沈先生, 陛下的賞賜到了?!?/br> 沈靜忙謝恩收了,又同鄭滿說了兩句話。鄭滿臨走時向趙衡行禮笑道:“殿下,我這里不熟悉,想求您呢, 借小有指點兩句可方便?” 趙衡知道鄭滿、小有、曹豐等人從小一起長大, 素來熟悉, 這許久未見面, 此時重逢必定是要湊堆兒要說兩句體己話,便招招手:“去吧?!?/br> “謝殿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