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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道:“殿下放心。有丁大人和小有在,南京萬無一失?!?/br> “嗯?!壁w衡應一聲,在書案后頭坐下,“今日太忙亂了,孤要再坐一會歇歇。時候不早了,你也下去歇著吧?!?/br> 沈靜沒有應聲,又上前行禮:“明日啟程,請殿下允許我隨從,盡綿薄之力?!?/br> 趙衡看他一眼:“小有要你去的?” “是我自己想去的。隨侍殿下,軍情文書,針灸藥石,洗衣做飯,我都做得。還望殿下不要嫌棄?!?/br> 趙衡頓了頓,慢慢問道:“你不怕?” “說實話,本來是有些怕。今晚翻著文書看著青州軍報,我還在想漢王到底派了多少船只,我們的人馬能不能抵御?!鄙蜢o坦然道,“不過剛才殿下一回來,看殿下如此胸有成竹,忽然就不怕了?!?/br> 趙衡聽了,起身輕笑道:“說不定孤是故作硬氣呢?” 沈靜垂著眼,不緊不慢道:“那我就故作不怕好了?!?/br> “哈哈!哈哈哈哈!”趙衡大笑出身,走到沈靜身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好!那妙安就隨孤一起來吧!” 崇明、嘉定、華亭、上海四縣被反王趙挺麾下將領張治占領,金山衛全軍覆沒的次日,豫王趙衡連夜從南京京營及近處衛所點起三萬人馬,趕往海門縣迎戰。三萬人馬日夜兼程,次日黃昏便到達常州府。常州衛指揮使胡迎之同常州知州李學勤早就接到了消息,在城門迎接。 人馬城外扎營歇息,趙衡命衛錚等人布好防衛,這才帶了一隊侍衛隨李學勤和胡迎之進城。 趙衡顧不上歇息,便先同李學勤、胡迎之閉門商議退敵之策。 沈靜這邊也不消停。先將趙衡行裝安頓在住處完畢,還要處理軍情:一天一夜行程路上,趙衡早已派出十幾隊人馬刺探消息,此時紛至沓來傳遞回來了消息,全都等著沈靜先行審閱。 等著一切安頓好了,忙碌完畢,時候又已近三更。沈靜將軍情報給趙衡知道,出來又匆忙安排人手,為趙衡準備熱水沐浴。 趙衡匆忙洗漱好了從洗浴間里出來,見沈靜正坐在門口倚著欄桿打瞌睡,后頭是漆黑的夜色,沉悶安靜,頭頂一盞昏黃燈籠,沈靜面色映著朱紅的欄桿和柔和的光,如玉一樣溫潤蒼白。 他不由得放輕了腳步,系好袍帶,上前輕喚一聲:“……妙安?” 沈靜一個激靈睜眼,忙站起身:“……殿下!”他醒過神,匆忙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遞過來:“您一直等著的信到了,孫尚書的?!?/br> 趙衡接過來拆開,打開信紙匆匆掃了一眼,露出笑容道:“好,很好!” 他張手握住沈靜雙肩,用力一搖,然后抬手指指自己的臉:“你看孤,妙安?!?/br> 沈靜一臉懵懂:“……” 趙衡微微笑道:“這才是孤真正胸有成竹的模樣。你現在,也可以不必故作不怕了?!?/br> 第39章 殺人叫陣 成熙五年七月,反王麾下將領張治率領五萬叛軍占領海門縣。 七月十九, 豫王趙衡以三萬兵力, 踞于長江常州城。 漢王派張治南下, 志在南京,而常州則正在叛軍往南京的必經之路上。 張治率五萬叛軍來勢洶洶,七月二十,趙衡在常州城外迎戰叛軍。短兵相接之前, 趙衡命百人在陣前擂鼓,朝著城下張治軍中高喊:“據大明律:追隨反賊, 株連九族!豫王有命:叛軍中有回頭者,免于罪責!” 叛軍之中頓時人心浮動,張治強令攻城,無功而返, 只得率軍暫時退回常熟。 叛軍雖然退走,常州城中,一時人心惶惶。 州府衙門里,沈靜卻在陪著趙衡下棋。 一盤棋快結束,趙衡數著棋子,卻抬頭笑道:“今日孤贏得輕松。妙安讓棋了吧?” 沈靜微笑:“殿下過謙了?!?/br> 趙衡搖頭道:“你棋路一向以穩健見長,今日卻急躁的很。難道不是為了讓我贏得高興?” 沈靜笑著反問道:“殿下為什么這么想?說不定我就是想輸的痛快點呢?!?/br> “怎么講?” 沈靜一邊收著棋子,一邊不緊不慢道:“我陪殿下下棋, 從開始到現在, 每次少則輸個二三子, 多則十幾子。還從沒有贏過殿下一次。既然知道自己終歸是要輸了, 何必還苦苦變著法兒的輸?不如索性橫沖直撞輸個痛快?!?/br> “你這樣說,倒像是孤一直欺負你似的?!壁w衡攪了攪棋簍子笑道,“既然這樣,再來一盤吧?!?/br> 沈靜拈起棋子:“好?!?/br> 再來一局,趙衡有意讓沈靜贏,故意讓他。然而兩人棋力相差并不懸殊,因此凡是趙衡讓棋的招數,沈靜都能夠看出來。他卻偏偏不去就著趙衡的棋路走,一直反其道而行之,弄得趙衡接連三次讓棋都讓不下去,又氣又好笑道:“你這又是怎么個意思?不是想贏嗎?” 沈靜看著棋盤微笑:“這叫做‘不食嗟來之食’?!?/br> 趙衡:“……” 兩人你來我往下了大半天的棋,一直耽到晚飯時分,趙衡才丟下棋子:“不下了。是時候去巡城了?!?/br> 他起身回臥房更衣,沈靜便也尾隨在后。趙衡見他跟來道:“你叫衛兵來就好?!?/br> 沈靜垂著眼,平心靜氣道:“殿下如不嫌棄,我已特意請教過衛校尉,知道皮甲怎么穿了。早晨差點誤了大事,還望殿下不要怪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