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爸[七零] 第13節
這也是為什么晏姝只能被他們一家子打壓、趕回去的根本原因。 畢竟晏楚煬手藝再好,這年頭也沒有大木作發揮的場合了,只能小打小鬧地搞搞家具,勉強比普通人家日子好過一點而已。 加上宋騫當初又是晏楚煬最得臉的愛徒,結果年紀輕輕為了他閨女的一口酸棗送了性命,晏楚煬自知理虧,根本就沒想過幫晏姝要口糧田,他寧可自己苦點累點,都不會開這個口的。 所以袁翠柳琢磨著,這事肯定不能是晏楚煬出的主意,他老晏就不是這樣的人。 那只能是別的什么小比崽子在給晏姝出餿主意了。 她也不是沒聽說過,老塢堡好幾個臭男人惦記著晏姝著個小蹄子呢,一定是這當中哪個臭不要臉的,不自量力,想把口糧田要回去討好晏姝! 對,一定是這樣! 等她男人宋建華帶著幾個徒弟回來后,她就哭嚎了起來:“不得了了他爹,有人要來搶咱家的口糧田??!” 宋建華一聽,這還得了? 忙摘下勞保手套,放下他的錘子鑿子等工具,拽著他婆娘到旁邊問了問。 等袁翠柳嘰里咕嚕一通埋怨后,宋建華可算是弄清楚了,他冷笑一聲:“不怕,就是他周書記親自過來,也是咱們占理。行了,別哭了,我去陪你表弟聊聊,說不定他能知道點周書記的短處,到時候要是周書記施壓,咱們也有底氣反擊?!?/br> 宋建華說著就把他的徒弟們攆回家去了,連平時慣例招待的晚飯都沒給準備,隨后自己從地窖里倒了一杯糙米酒上來,陪袁騰崗吹牛去。 等這老哥倆一通胡侃,宋建華才切入正題:“小袁啊,我想問問,你們周書記有沒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 袁騰崗酒量差,酒品更差,不過半杯糙米酒下肚,已經暈暈乎乎的了,聞言放下筷子打了個酒嗝:“見不得光?那……那倒沒有……” 不過,說完他就想起來一個事兒:“姐夫你要是實在想給他找不痛快,你就去問問他,上個月填溝造田的那些地,他有沒有隱瞞不報,這些地雖然零碎,但加起來也不少呢,我聽小楚說,好像足足有五十多畝呢。你想想,這得少交多少農業稅啊?!?/br> “哦?還有這個事兒?”宋建華心里有底了,“我就說嘛,我帶著那些混小子加固江堤的時候,總是能看到周思源領著人來要江堤上挖出來的沙土,原來是弄回去填溝了啊。趕明兒你找那小楚問問清楚,到底有多少畝,回頭我寫個材料親自去找周思源嚇唬嚇唬他,我就不信了,他敢冒著自己被揭短的風險出這個頭!” * 老塢堡,天快亮時,晏姝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剛剛做了個噩夢,嚇得她心臟砰砰亂跳,出了一身冷汗不說,連嗓子都啞了。 夢里她一直喊,一直喊,卻怎么也喊不住轉身離開的宋騫。 她想叫他回來,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酸棗明天再摘一樣的,可宋騫見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知道她想那酸棗想得厲害,還是一意孤行,出去了。 臨走時還安慰她:“你放心,我從小爬山下河,什么時候出過事?乖,好好歇著,等我回來?!?/br> 不,不行,回不來的,再也回不來了! 她心煩意亂,慌慌張張從床上撲下來,沖到門口大聲呼喚他的名字,聲音卻被天空的雷聲所淹沒。 最后她只能靠在門框上,一點點滑到地上,看著他模糊在風雨中的背影,無助地哭泣: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回來! 后來一道閃電,劈在了遠處的山上,駭人的白光里,一道身影從山上摔了下來,直接把她驚醒了。 她大喘著氣,心里一陣一陣地發慌,緩了好一會才稍微平靜了一點。 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曉萌,孩子睡得正香,小臉蛋白里透紅,又香又軟,完全沒有被她驚擾到。 不覺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只是一場夢。 一場噩夢。 她好渴,踩上鞋子下地找口水喝。 等喝了水回到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那種無助的感覺非常真實也非常糟心,也不知道是原主留下的記憶還是怎么,居然讓她產生了真實的心痛感。 尤其是最后那道雷劈下來的時候,就好像她曾經真的在那樣一個雨夜驚慌失措過。 嗓子里像是有只手在撕扯,牽動了她的胃,讓她忍不住想吐。 匆忙跑出去,到了院子里,把剛喝下去是水全嘔了出來。 吐得狠了,溢出不少淚水,她卻分不清到底是生理性的,還是情緒使然。 也許原主和宋騫曾經也相愛過? 所以才會留下這樣的切膚之痛來折磨她? 可是奇怪,她明明夢到了宋騫,卻怎么也記不清他長什么樣子了。 甚至連原主和宋騫到底是怨偶還是恩愛夫妻都不是很清楚。 但有一點她是明白的,宋騫很慣著她,不然不可能甘愿冒著大雨出去給她找酸棗。 也許…… 也許她和宋騫不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么簡單? 可她為什么想不起來她和宋騫相處的細節了呢? 不行,不能去細想,一想就開始頭疼,耳鳴,眼冒金星。 心口還一陣一陣發緊,好像有一只尖利的爪子在撓她,一下一下,痛得她心里發慌。 她只能把這個名字從腦子里趕出去,趕到不見天日的角落里,最好永遠不要再想起來。 天際發白的時候,她終于又睡著了,睡夢中的眼眶濕了又濕,兩行清淚滑下來,打在涼枕上,滴滴答答。 她在夢里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振作,要拋開過去,大步向前。 那么,就從給曉萌找個稱職的后爸開始吧。 她可以的! 不過,夢境的最后,居然閃過了一張年輕的臉,低眉斂目,羞答答地喊她姐。 誰? 她猛地坐起來,才發現斗櫥上的老座鐘已經指向八點了。 而楊懷譽正在外面敲打著窗框:“姐,你醒了嗎?我有事跟你說?!?/br> 作者有話說: 挖邊:就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一切零星的碎片化的小塊土地。 比如在田畝的四周和交通要道的兩邊挖溝,種些可以在溝里生長的植物例如蕉藕; 比如在芋艿田的四周種上黃豆,缸豆,赤豆,見縫插針; 比如在桑樹地里種南瓜秧,旁邊種煙葉、長豇豆(也就是所謂的套種)。 以上內容來自關于人民公社的科普書籍。 還有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書中說這個最早在六幾年就零星地出現了,比網上搜到的78年早了十幾年,本文背景75年,要是出現了這個制度也是可以的哦,后面我就不標注了。 另外:學徒工交不交學費取決于師父個人,宋建華會收糧食和菜蔬,再加一點點錢,所以宋建華會讓袁翠柳給他們準備一頓晚飯,因為下工回來太晚了,學徒工到自己家肯定餓死了。 上圩:可以理解成上游的堤壩,或者堤壩的上游,都行。長江沿岸不少地名都帶“圩”字,多音字,這里讀wei,下圩同理。另一個讀音xu,是集市的意思。(有些地方直接用【數字 圩】或者【方向 圩】組成地名,比如南京的北圩路。) ◎最新評論: 【撒花花,那個艄公有點厲害】 【女主之前喜歡死去的丈夫?丈夫死去了,她失憶了回到現實生活現在又回來了?】 【加油】 【懷孕了,打不得。 平常還打老婆,嘖,他小心自己的小黑猩猩哪天也被打了?!?/br> 【爪爪】 -完- 第17章 、喜報 ◎小楊,你可真是我和曉萌的福星!小楊你真好,謝謝你!◎ 楊懷譽說的是那文章即將發表的事。 晏姝倒是不意外,小楊的文章入木三分,被選中是必然的。 她很開心,準備事成之后做個什么東西送給小楊。 接下來的兩天晏姝沒再做夢,后來她抽空找晏楚煬問了下,才知道那天是宋騫的忌日。 她終于明白了,原著里寫過——“晏姝回到娘家后,努力讓自己遺忘,連宋騫的忌日都從來沒有祭拜過,相當涼薄無情?!?/br> 原來這就是劇情的力量嗎? 她讓自己重歸忙碌,用充實的每一天,來抵擋劇情的慣性。 這天早上八點,晏姝又到了掃盲班幫忙。 身后的劉彩玲跟何桂鳳嘀嘀咕咕,說什么小楊這幾天鬧著要分家,害得他兩個哥哥差點反目成仇,氣死她了。 “也不知道是為了哪個狐貍精,好好的一個家,被他禍害成這樣!偏偏我家老楊又護著他,還逼著我去把貪來的三分地還給人家,你說說,我這兒子是不是白養了?”劉彩玲唉聲嘆氣,字都沒心思學了,導致學了好幾天,“彩”字都寫不對。 何桂鳳只好勸她:“兒大不由娘,你就隨他去吧,我倒是好奇,你和老楊跟誰???” “我跟老大,老楊跟老二,老三自己過!”劉彩玲氣呼呼的,也不知道說的是氣話還是真打算這么分。 晏姝不想多事,但還是下意識多聽了兩耳朵,奇了怪了,原著劇情里楊懷譽分家那還是后來的事兒了,怎么這次提前這么多? 怕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著急結婚成家吧? 那是不是說明,這個角色已經脫離了劇情的控制,會走向跟原著不一樣的人生呢? 晏姝有點好奇,她打算留意留意,看看身邊還有沒有不一樣的事情,這樣她就不是獨自對抗劇情的孤勇者了,有人作伴也能多一份改變命運的底氣。 正忙著,楊懷譽來了,手里還拿著幾份散發著油墨香味兒的革命導報。 這種報紙都是公家開辦的,每個公社按照自然村生產隊的數量進行分發,村支部三份,各生產隊隊長一份,老塢堡一共前中后三個生產隊,所以楊懷譽一共拿了六份過來。 他一眼就看到那個嘴角噙著笑、耐心指導老大姐寫字的女人,在她抬頭看過來的瞬間,不由得臉上一紅,手指下意識攥緊了報紙,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走了過來:“姐,早?!?/br> 晏姝看到他手里的報紙了,聞言站起來往他面前走了兩步:“早,小楊,是那篇文章登了嗎?” “登了?!睏顟炎u把報紙遞過去,“在頭版頭條,被抓典型了。等會周書記會去上圩村解決你和曉萌口糧田的事兒,這里你找個人接手吧,你得帶曉萌過去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