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
然而隨著災難接踵而至,沒有淡水、沒有食物,那么多天又沒有其他船只經過,大家有了妥協的跡象。 段飛霜也不用其他人動手,其他人只要不阻止,保持沉默就足夠了,很快,他用自己那把名動天下的飛霜劍分割了巫瀾的血rou。 一個人,六個人。 但沒人想到,巫瀾在昏迷中是聽到這個計劃的,他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服下了偷藏在身上的不死丹。 所以被分食到只剩一小半時,他復活了。 他趁著其他人睡覺時,翻倒下海。 被割食過度的身體,已經恢復不了正常人的樣子,他成了半骷半人的樣子,在海面飄飄浮浮好多天才靠了岸。 巫族傳承下來的長生法,其實有兩種,不死丹是其一,較為保險,是當時大巫專門煉制供奉給商王的,而移魂,則是禁術中的禁術。 就像先祖留下的警告一樣,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允許碰——為什么不能碰,現在的自己就是最好的答案。 就算換了軀體,但靈魂與**永遠不能徹底融合,每天都身在地獄,還是沒有止境的永生地獄。 復仇,這個是唯一支撐巫瀾從地獄爬回人間的理由。 他手掌收緊,直到掌下的孩子的臉從漲紅到發紫。 現在這具身體,已經是他第二個容器,比起之前那個,這次維持的時間更短。 使不太上力,這具身體也撐不到什么時候了,是時候該換了。 郁衍結結實實又挨了一巴。 對外面的仆人,男人處死一個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似的,眉頭都不會皺動一下,但到他這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對方身體里僅剩的喜怒無常,全部要撒在自己身上。 有多疼也算不上,對方身體現在比較虛弱,一巴掌帶不起多大力道。 郁衍不疼,他覺得自己以前應該經常被打,早就練就了一副身心穩固的堅強。 打吧,他不會再難過,他才不要為了不愛他的人難過。 這點疼痛,根本不能傷害到他,有的是會心疼他的人。 “可惡!你的臉誰打的,我,等我出去就替你教訓他!給你出氣!” ……已經用冷水消了好幾次,但去到監獄里時,華小公子還是眼尖的發現了,他比自己受了傷還要生氣,狠話放了一堆,郁衍都聽笑了,但一笑又扯著臉痛。 “我用雞蛋滾過啦,沒事的?!?/br> 華公子十萬個不解:“那滾過那為什么還會這樣……你剝殼了么?” 郁衍面上說肯定剝了啊,心里卻想,什么,滾雞蛋還需要剝殼么? 難怪滾了好幾個也沒什么用。 算了,天才也不是方方面面都知道的。 郁衍每天是抓著守衛換班的時間來的,只能待一小會,華公子最后很認真地問了個問題:“救所有人很難的話,那你一個人,能跑么,能離開這里么?” 如果說,在學堂時華公子對死這個字眼還認識不夠深刻的話,那現在,在經歷了大師兄、親叔一個個的離開后,他已經明白了,死亡的含義。 那就是長久的消失,永遠永遠的離開。 自己不能回家的話,同窗能回去,也一樣的啊。 “……” 一聽這話,郁衍眉頭就皺成一團,曲起手指彈了彈對方的小腦袋。華公子捂住額頭,敢怒不敢言的瞪著他,郁衍又安撫似的,摸了摸被彈到的地方。 他聲音很輕,但很堅決:“別說胡話,這樣的想法,有都不準有,你聽著,我一個人走不了的?!?/br> “可是……” “我缺左右手,需要你一起才可以走,缺了誰都不行,知道么?!?/br> 后一句是騙人,但前面是真的。 能出宮的令牌,目前最容易拿到的就是南思思身上那塊,正好,對方每天會準時會取血,房中,南思思抽出刀,往小孩胸膛,靠近心臟的位置劃過一刀。 這血取的過程復雜,因為人的心頭血上是最好的,也是藥效最強的,所以每天都是南思思親自來cao刀。 但郁衍今天不配合,扭成一團不說,只要南思思一舉刀他就嬌滴滴的哭上了。南思思舉刀的手游移了半天,都找不著機會下手,關鍵不死丹現在還沒人能煉制出來,郁衍的血就顯得尤為重要,不容有閃失。 她忍不住罵了句:“一把年紀別學人矯情,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小——” 算了,南思思打住話頭。她雖然不懂,府主為什么要把郁衍記憶洗去,還重新給他安了這樣一個少主的身份,但他們沒有質疑府主的命令的立場。 被哭得煩躁,她去取了繩子,把小孩四仰八叉綁在石床上,在這過程中,一點沒注意到自己腰帶上那枚令牌一下消失了。 血從纖薄的胸膛流出,南思思一用細口的瓷罐取好,剛封好口,就聽廊道外幾道匆匆腳步聲。 南思思府主喜靜,最憎喧嘩,她在這里待了十多年,還是頭次聽見外頭喧嘩成這樣,她來到廊道上,攔住經過的仆人:“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亂?!?/br> 話音未落,南思思眼瞳驟縮,看向那一片湖澤。 薄霧迷離的海天盡頭,十幾艘大船出現在地平線上,桅桿高入云端,幡旗獵獵飛揚,為首的海船已穿開霧陣,破開海浪朝宮殿駛來。 ——十二星宿旗,正是武林盟的標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