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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魂花是顧不得雙腿復原的唯一希望,他們不可能置之不理……這師徒兩人狡詐,說不定這些人都是派來探路的,全拖下去,每一個都調查清楚,繼續布置陷阱,絕不能放松緊惕?!?/br> 南燭不敢異議,領命下去,每日連山里的螞蟻窩都沒錯過,如此半月后,他收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商應秋攜師傅顧不得重出江湖,率眾英雄奔赴南海劍派,武林盟與幽冥府正式杠上,那暫時都不用擔心他們來偷襲咋們了! 郁衍手一顫,差點把花攔腰咔擦掉:“……” 無風不起浪,這消息來源于最新一期發行的《武林異聞錄》,由最有名氣的筆使笑笑生執筆撰寫,一經發布,風頭立刻蓋過了同期“鑄劍閣與天劍門兩公子第十二次離別再聚”、“一代妖女桃花花公布駐容養顏妙法”、“青萍島主父子反目竟為寡婦廚娘”等事件,成為武林人士茶余飯的必談之事! 平日門可羅雀的書鋪門口前擠滿了問訊趕來的武林人士,長長的隊伍從門口一直蜿蜒到街頭。 郁衍等不住了,一把奪過路人手中剛買的,當街翻開,頓時氣涌上喉。 只見書冊上斗大幾字—— 天下英雄出我輩,且看天才師徒的逆境反擊戰! 郁衍一字不落,像個幾日不見葷腥的饑漢,連皮帶骨的把眼前文章啃嚼完了。 顯然,這位筆使也不知道多少內情,但動筆桿子的人想象力極豐富,關鍵地方用萬金油的描述一概而過,用爛漫文筆對空白處進行了合理推測、適當想象,兩分真,八分靠吹,乍那么一看,連郁衍都差點信以為真。 一算日期,商應秋在那夜后就離開了蜀中,根本沒打算來求他。 ——幽冥府死帖重出江湖,海南劍派會成為頭一個祭旗的嗎? ——商盟主不是被囚禁著嗎,誰說獨孤要上位了?果然都是小道消息。 ——武林盟對幽冥府,誰勝誰負買定離手啰! 其他人都在熱火朝天的討論猜測著后續,郁衍一點不關心,他只是想不通,既然自己下的毒不會失效,那商應秋為什么不肯來? 難道在所謂的大義責任面前,這些都只是可以放棄的小我? 迂腐之極,愚蠢到家。 郁衍完全忘記在今日之前,自己也曾是這本書的忠實讀者,他一聲命下,讓弟子從書鋪里搶出存貨,一本不留全堆到空地上。 “都是弄虛作假的浮夸之談,燒了!” 南燭一邊點火,一邊很機智的舉一反三,繼續吩咐下去:“聽沒聽到,全燒了!去打探問問哪些人買過,全弄回來燒了!” 弟子有進步,郁衍此時卻欣慰不起來,他站在火堆邊,看火舌從書堆底部洶洶竄上,熱覆上汗毛肌膚,覺得一點不解恨,燒再旺也解不了—— 他的失誤在于低估了敵人的愚昧,在郁衍的認知里,哪有事能比自己性命身體更重要?別人的庭前雪關卿何事?逞英雄做英雄,不過是成為這些旁觀者茶余飯后嗑瓜子時的談資。 身后名與眼前人,郁衍只選后者,他不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那些愚蠢的選擇。 他想起自己把閻王令塞進商應秋喉中時,對方也是這般靜默如故,哪怕當時求饒一句,只要一句,他就愿意再給一次機會。 為什么不說。 為什么傷害對方,反而讓自己更難過? 山影在火光里融化,火星像一只只著了火的蝴蝶四處逃竄,郁衍看它們上不頂天下不著地的掙扎,無聲無息隱沒在長夜深處。 * 雖然大家都知道武林異聞錄所說的略有水分,但無風不起浪,浪起了,四方魚蝦不管愿不愿意,都跟著活絡起來。 正道有武林盟,其實邪道這邊也有魔盟,當年幾家看人家武林盟經營的有聲有色,也眼紅效仿,聯合幾大魔教共同壯大聲勢,一開始說好有錢出錢,有力的出力,可當真商量事時誰也不服誰,見面打架拆墻得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可今時不同往日,幽冥府死帖現世是一等一的大事,南海劍派倒霉了,下一個倒霉鬼是誰說不準,外患逼近,烏合之眾也有了危機感。 魔盟一般輪流坐東,一年一聚,今年正好輪到烈火教。 鑒于之前聚會都以干架收場,郁衍本沒想親自去,讓人代表下就好,可有日他從回山,半路碰見了個Y。X。D。J。和尚。 那和尚年紀不大,模樣挺精神的,披一身燦紅袈裟,很自來熟的擋住去路,還朝他行禮。 “施主,茫茫人海中我們能相逢,也是一種緣分啊,不如,貧道為您看一卦如何?” 郁衍道了聲不必,正要離開,前頭卻起了喧嘩,涌來一大家子人,大老遠喊起高僧留步。 “高僧!終于讓我們找到您了,多謝您為我們指點迷津,我小兒經您驅邪,今天果真就能下床行走了!” 這拖家帶口的六人齊刷刷拜伏下去,口中千恩萬謝道,在此起彼伏的磕頭聲中,郁衍得知,原來前些日子,這家人獨子突然神志不清嚷著要喝人血,幸虧這位六臺山來的高僧路過化緣,燒了幾道符紙就驅走了邪崇。 “高僧法術高明,虛懷若谷,做好事不留名,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吶?!?/br> “施主無需多禮,為民除害,是我佛門職責所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