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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媳婦,漢子這會當然不會說自己原來是想吃掉田螺啊,遂一口答應?!?/br> “村里人人都羨慕漢子能娶這么個賢惠漂亮的媳婦,到了成婚當夜,兩人三跪九叩,行了禮,脫了衣要行周公之禮時,那姑娘眼露精光,一下變回一坨……就是田螺里的那玩意,像大軟蟲一樣往他身體里鉆去?!?/br> “原來那妖孽別有用心,它偽裝成田螺,才不是來報恩,是能在侵入人體內后李代桃僵全盤接管身體……不過妖孽雖然能變幻各種形態,但一定要吞掉人的腦袋才行,那漢子拼命掙扎,掙扎間,妖孽被漢子死死制住,陰差陽錯間地鉆進了那……就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妖孽縱有萬般能耐,可變萬千形狀,也再沒法子離開,從此困在一方天地……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能分開了?!?/br> 老三:“……那,那兒?哪兒?” 南燭:“…………” ** 夜晚很漫長,可惜這又是一個無眠夜。 術業有專攻,這幾個年輕人打打殺殺還成,但在斬妖除魔上還是一竅不通。 幾人一合計,偷偷湊了錢,干脆下山請道士。 這山下小鎮巴掌大,街頭放屁街尾都能聞得到味,主街上也就幾間店鋪。作為小鎮里唯一賣香燭紙錢店,老板黃道士身兼數職,不光賣棺材,還能降魔除妖,承包了本地婚喪嫁娶降妖除魔一切事務,生意火爆,一般小事瞧不上的。 “幾位跑江湖的吧?是死了人要念經超度,還是買棺材草席???” 南燭道明來意,黃道士聽完得知此地有妖孽現世,一掃先前懶散姿態,掐指一算。 “唔……不妙,不妙,按你們所說,你們主人現在七魂六魄里的兩魂三魄都被那妖花吸走了?!?/br> 南燭急了,問那可怎么辦?這小道人小鬼大,道不急,鎮定自若地手持桃木劍,口含燒酒一噴,手中黃符即可洶洶燒起,看得幾個小伙子眼都直了。開始大伙都覺這小道面嫩很不靠譜的樣子,沒想到真人不露相,竟還有點本事呢! 看鎮住了場,黃小道士這才收了劍,得意一笑,笑罷,很凝重的告訴他們。 “那就沒錯了,一定是你們老大殺伐太重,被邪魔纏上,性命垂危啊。他近來是不是印堂發黑,雙目無神,食欲不振,也不怎么與旁人說話?你們這些江湖人士呀,打打殺殺最容易惹這些臟東西,不過不怕,我這兒有鎮邪符,一張只需百兩銀子,你們只需燒成灰加水,灌進土里,就能助你們主人破迷,但是嘛——” 這個但是千轉百回意蘊深長,在南燭追問下,道士才勉強泄露天機。 “但是這花妖百年道行,怕沒那么容易殺死,會轉為報復下符紙的人,但誰讓你們運氣好,遇到我黃某呢,如今你們只需六百六十六兩,就贈你一張九天玄符,此符是我祖師爺爺的不傳法寶,上有神血,可徹底消災降幅,鎮一切邪崇……” 南燭猶豫了一瞬,掏出錢袋,排出里頭所有碎銀:“不用,一張就好?!?/br> 一百兩銀子,已是幾個兄弟私下存了多年的積蓄,他們拿不出更多的錢了。 這是給老大救命的用的,錢來路一定要正。 偷不得,搶不得,騙不得。 至于誰去下符,南燭以自己出錢最多,只能自己做主為由,不顧兄弟阻攔將符紙收進自己懷里。 “我能好吃好喝活到今天,是不是全托老大的福?” 幾個青年都默然,他們原先都是一個村的,那村在不周山腳下,一年大地震,幾乎埋掉了整個村。 當時他們幾個在河邊抓魚,當轟隆聲響起時,南燭還以為是打雷,接著大地顫動不止,河流被撕裂,大樹在倒塌,山地在搖晃,地面像面團似的跌宕起伏,碎石一塊接一塊的砸下,雨點一般傾盆落下,把幾個小屁孩幾乎活埋在了里頭。 喊救命,可村里起火了,火勢迅速蔓延,著火的屋頂在一波波余震里砸落在地,村里的人們尖叫著四處竄逃,壓根沒人聽得到他們的求救。 巖石錯綜復雜石塊巧妙的堆積成一條死路,唯一可呼吸的就是一條縫,大概有半個指甲蓋那么寬,一個手肘長,南燭他們就輪流趴在縫上,像一只只垂死的井底之蛙。 甘松父親以前是落榜的秀才,他平日故事聽得最多,知道山上有個厲害的門派。 “我說大人說,里頭的人會飛仙遁地,我們繼續喊,他們一定會聽到我們求救的,我爹會寫信,說不定已經寫信給他們了呢?!?/br> “是嗎……可我爹娘說,那里頭的人見人就殺,只要小孩不聽話都會被他們抓走吃掉,見了都要繞邊走,怎可能會來救我們? 一天又一天,被困的孩子里已經有三個快不行了,呼吸虛弱不堪,南燭也要不行了,他守著那條縫,也許是真有神佛聽見了他們的祈禱,那條狹窄的視野里真的出現了一對人馬。 領頭的那人二十出頭的年紀,白馬金鞍,朱紅長袍,腰間系一條淡色的金麟腰帶。 救命—— 快救救我們—— 拜托,拜托請看過來—— 他想喊救命,但無奈嗓子里干得發不出聲,只能死命地發出嘶嘶聲,兩方離得遠,四周又刮著風,求救聲抵不過風過樹梢的動靜,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 青年駐足了一下,對屬下似乎說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