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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狼低聲說:“屬下已封鎖了消息,怎么都得拖住他,無論如何,在他回來前把表公子弄出來?!?/br> 從六月開始,金陵一直大雨不斷。城外的河壩決堤,江潮漫溢倒灌入城,淹了城外好幾個村落,流離失所的災民無地可去,涌入金陵城內,一時兵荒馬亂。 期間商應秋不避爭議,一反過去武林盟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的規矩,主動協助官府修堤安民,知府這次設宴,正是為感激武林盟仗義相助。 一算時間,那還來得及。 獨孤棠想和平解決,派人進去暗示蘇二定會保他一命,可這消息帶進去也是如沉海底,這蘇二也不知是中了哪門子邪,居然就是不肯妥協! 眼看僵持不下,貪狼著急時間,不斷催促。獨孤棠一咬牙,這才下命讓**隊掃雪堂從山后繞下。 * 知府府邸內。 這趙知府早年是武狀元出身,性子豪爽,不興歌舞助興那套,家宴就是家常菜配美酒,酒過三巡,趙知府語帶感慨道。 金陵官場水深,里頭盤根錯節,一動牽全身,上任知府年年收駐堤款,卻遲遲不動工修建堤壩,導致胭脂河下的年久失修,水漫入城。 他說自己剛接到調令來金陵就遇到水患,初來乍到,手下可用人不多,武林盟雪中送炭,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商應秋接了酒,也相當客氣:“同為城民,理應出力?!?/br> 趙知府這次設宴,其實多少存了籠絡人的意思,可看見青年這一路下來神色坦蕩,有功卻不邀功,知他無意深交,心下不免遺憾。 快到尾聲時,丫鬟送來醒酒湯與點心。 白瓷盤里擺著的是一打鯉魚模樣的面點,每一條神態各異,活靈活現的。 知府看青年對盤中點心多看了兩眼,便笑說:“這是我夫人從老家帶來的廚子做的,他最拿手就是做點心,隨便一捏,小狗兔子老虎什么的都能捏得栩栩如生,家中幾個孩子每頓都少不了,商兄弟若喜歡,待會讓他再做多點就是?!?/br> 商應秋還真點了點頭:“那就勞煩了,不知做時,我能否旁觀看看?” 面點這類玩意,做的再好,時間一耽擱入口就不一樣了。 趙知府詫異,說商兄弟你年紀輕輕,家中都有孩子了? 商應秋輕輕笑了下,也沒解釋過多,當真去了廚房,走之前還不客氣的提了好幾籠點心。 方垣在旁悶悶不樂,不懂盟主這時候還有這閑心學做點心。 要他說,就直接拿下蘇二,蘇二那有賬本,順著查,一定能抓住獨孤棠的把柄,可盟主偏偏說還不是時候。 水至清則無魚,哪里都有藏污納垢的事,紙面上哪怕有證據,也不足以將人扳倒,這個道理方垣也曉得,只是略略失望。 走出府邸,商應秋方道:“你不好奇么?!?/br> 方垣沒頭沒腦的:“好奇什么?” “是誰將不周宮密道地圖送到武林盟的?!?/br> 方垣迷惑了,道:“我知道啊,不是獨孤棠下面的探子拿到的?” 商應秋多看了他一眼:“并非如此?!?/br> 密道圖確實是獨孤棠拿出來的。 但當時將地圖送到獨孤棠手上的,是個聾啞又不識字的孩童,獨孤棠壓根查不到真正送信的人是誰。 獨孤棠是抱著僥幸的心態派密探去山里勘察,才發現上面所畫暗道、棧道、哨塔位置分毫不差,為立功,他才死死瞞下這一環。 商應秋語調冷硬如冰:“這樣一份大禮,送禮人卻偏偏不留姓名,我不信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好意,你信么?” 天上可不會掉餡餅,方垣腦海里當即冒出四個字,借刀殺人! 西南蠻族眾多,三十六洞主各個如狼似虎,根本不會服一群中原人管束,時間一久,到時候武林盟鞭長莫及,只怕反而會惹上禍事。 他正要繼續追問,卻見商應秋臉色一沉—— 西邊某處煙霧騰騰冒起,那是盟主府的方向! 方垣大驚,施展輕功即刻回趕,他輕功不錯,卻始終追不上前頭那個身影,等趕回掃雪堂,盟主已不見影了。 流火四竄,guntang的氣息撲面而來,掃雪堂院主屋火勢太大,濃煙四冒中,弟子里里外外的忙著提水滅火,方垣抓著個人就問。 “盟主呢???掃雪堂怎會著火——” 弟子懷里抱著兩個被濃煙熏臟臉的學童,三言兩語將蘇二的事說了。 “蘇二放火要讓跟大家同歸于盡,幸好孩子都自己跑出來了,但盟主說還少了一個——他自己進去了!” * 就在方才。 蘇二趕羊一樣將學童盡數驅到一房,里里外外鎖好門窗。 他料想外頭不敢貿然進來,一邊拖延著時間,一邊四面點火,跟著閃進一間書房里。 這一進去,就發現里頭竟還藏著個落網之魚。 怎么回事,難道是自己沒鎖好? 不過蘇二壓根沒將這小屁孩看在眼里,眼里閃過狠厲,當下飛起一腳。 “小鬼,自己倒霉就怪不了別人!” 就在這一瞬間,想都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那小童消失了,身影似鬼魅,帶出無窮多的重影。 “你,你——” 蘇二大駭,思維完全僵住,怎么可能??? 五六歲的孩子,怎么會有這等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