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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他準備關燈,發現宋曉意蹲在墻角,很安靜地在哭。那時池寧對她的了解僅有簡單幾點:十六歲,正讀高一,性格內向,一直獨來獨往。 池寧不知道怎么辦,她哭了很久,他也站了很久,最后他走到墻角蹲下,猶豫再猶豫,小聲說:“你好?!?/br> 接著用他哥在海里哄他的語氣安慰道:“別哭了?!?/br> 可能這兩句話結合起來太怪,宋曉意抬頭看了他一眼,鼻音很重地回應他:“你好?!?/br> 她站起身,用衛衣帽子蓋住頭,耷拉著肩膀出了教室。 下次上課時,宋曉意給他帶了顆糖,兩人在課間慢慢會說幾句話。 池寧在這交了一些朋友,但男生打的游戲他沒玩過,玩鬧起來又總逗他掐他臉,池寧就更喜歡和性格內向的宋曉意呆在一起,后面順其自然越走越近。 懸在墻上的掛鐘滴答響著,到了七點十分,教室門口依然空蕩蕩。 前排竊竊私語的聲音偶爾拔高調子,宋曉意臉貼著桌面,和池寧小聲說著話。 教室倏地靜了一瞬,池寧看向門口,岑明森拿著樂譜大步走進來,歉意十足地笑,“老師有事晚了點?!?/br> 岑明森氣質溫和,教學高效實用,對誰都認真負責,特別有耐心。宋曉意把他當成偶像池寧并不例外,他也很喜歡岑明森。 不過他偶像是謝川,謝辛的小叔,不時會來這邊串門。由于謝辛太討厭,池寧撞見了只敢對謝川笑笑,生怕謝辛哪天從隔壁竄過來,吼他“沒人教過你社交禮儀?” 梁行野說他和謝辛少有交集,但謝辛meimei三天兩頭往岑家后院的兔子窩跑,謝辛出現次數也頻繁。 而他在岑家待的時間長,總會碰到那么一兩次,每次都冷眼對冷眼,相看兩相厭。 今晚的課程內容是哼鳴練習,包括ua,ia,ao母音以及母音綜合換字練習。 教室里回蕩著岑明森的聲音。 “嘴輕閉,上下牙打開……” “轉換時聲音位置要統一……” “深呼吸嘆氣,找到小腹回收的感覺……” …… 眾人逐個做發聲練習,岑明森細心指導,又選了首曲子讓他們在演唱中運用。 時間很快過去,夜幕低垂,教室里的暖氣熏得人昏昏欲睡。一到下課的點,岑明森拿著樂譜走了。 寸頭男和其余兩男生勾肩搭背,打鬧著出了教室,池寧擰開保溫杯,潤了潤嗓子。 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見宋曉意沒動靜,問:“你不回家嗎?” “回?!彼螘砸獗成习?,用羽絨服帽子蓋住臉,跟上池寧,“我去上個廁所?!?/br> 池寧便先走了,他攏著手,穿過寬闊的紅磚道路,來到司機慣常停車的位置,發現停著的是梁行野的邁巴赫。 梁行野靠著椅背在閉目養神,輕柔的車載音樂從微開的窗戶中漏出來。池寧跟著哼唱,悠哉悠哉地上了車,系安全帶時發現小吉他胸針不見蹤影。 安全帶“啪嗒”一聲彈回原處,池寧說:“梁行野,我胸針落教室了,你等我一下可以嗎?我回去找?!?/br> 他上課脫了外套,攀在椅背,可能沒戴穩或是刮到后面的桌壁掉地上了。 “丟了就丟了,”梁行野說,“不急這一會兒,明天去教室的時候再看看?!?/br> 接連掉了兩個,池寧有點心疼,“我會很快的?!?/br> 見他堅持,梁行野便和他一起下了車。 私家住宅用作培訓地點,為了避免魚龍混雜,進出有保安檢查身份。池寧整天進出,已經混了臉熟,保安剛來一周,對梁行野沒印象,便詢問梁行野,池寧對保安說他不是壞人。 “那還是得登記一下啊,叫啥名?”保安咬開筆,在登記簿上起了個頭。 “梁行野?!背貙幧习肷頂D進保安亭,很認真地看他寫字,“梁木的梁,步行的行,野心的野,別寫錯了叔叔?!?/br> “電話號碼報一下?!?/br> 池寧背過,報得行云流水,聲音如珍珠落鏡般脆亮。 梁行野穿著大衣,站在光影里,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登記結束,梁行野朝保安點了點頭,隨池寧往里走。 晚上氣溫下降,池寧系了羊毛圍巾,他拉高遮住小半張臉,問梁行野:“你總來接我,最近不忙嗎?” “這兩天行程比較空,過段時間會很忙?!绷盒幸罢f,“要出一趟差?!?/br> “出差?去哪里???” “國外?!?/br> …… 別墅教室的燈漸次關了幾盞,院子里的行人零零落落,兩人聊著天,又聊起了岑明森。 池寧說:“晚上我上了聲樂課,岑老師特別厲害?!?/br> 梁行野通過謝家和岑明森相識,但了解有限,從他相關履歷來看,專業知識過硬,教池寧綽綽有余。 梁行野就笑:“那你呢?你厲不厲害?” 池寧不正面回答,步子踢踏響著,在瓷白的大理石地板上踩出韻律,“上課的時候,每個老師都夸我?!?/br> 又一一舉例證明。 “岑老師說我樂理理解能力和音感很強?!?/br> “許老師說我運度神經、指力、反應速度都出類拔萃?!?/br> “還有我跟你說過的禿頭老師陳老師,他有點搞笑,他說‘耶,池寧你個小瓜娃子,竟然才剛學不到半年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