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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宣笑出聲,問梁行野:“看著怎么像個小傻子,哪兒的人?” 梁行野固定住座椅,隨口說: “老家寨子里的一個親戚,前幾天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說來投奔我?!?/br> 紀宣支著下巴,感慨道:“你們寨個個都是女媧親手捏的吧?捏完還給拋光打蠟?!?/br> “耳釘挺潮的?!?nbsp;他探起身,想仔細看池寧的珍珠耳釘。 池寧立刻捂住耳朵,警惕地望著他。 紀宣調侃了池寧幾句,轉頭看梁行野,臉上的表情正經不少:“你媽聯系我了?!?/br> 梁行野和紀宣一個圈子的,從小認識,十七八歲年少輕狂的時候一起飆過車斗過毆,關系一直很好。 紀宣家有紅色背景,當時家里人想讓他從政或者從軍,被紀宣拒絕了,瞞著他們改了志愿,學醫。他媽聲淚俱下,說學醫有多辛苦有多難,他跟著一起抱怨一起罵,苦,是真他媽苦,簡直是在挑戰人體極限,狗都沒那么累,但還是義無反顧。 這也導致他和家里的關系很緊張。上次他連軸轉做了一天手術,做完手術癱在走廊上,和來看他的爸媽吵架,吵著吵著,睡著了。 當時梁行野來復查腿傷,恰好撞見這個場面。 梁家和紀家時常有家庭聚會,紀宣學醫這事在那次的聚會上幾乎遭到了所有人反對,就梁行野站在他那邊,還替他擋了一部分苛責。紀宣爸媽也算看著梁行野長大的,多少給了他面子,后來陸陸續續給了好多年。 梁行野從醫院把紀宣爸媽送回家,路上和他們閑聊,從事業愛好談到人生意義,再談到家庭關系,可能紀宣爸媽心里先前想通得差不多了,當時就有所松動。 過后紀宣聯系梁行野,說自己奮戰了這么久都沒用,他爸媽竟然因為他一番話妥協退讓,還把他夸得上天入地。 紀宣念叨了半天上天待我不公,最后哽咽著說:“梁行野,你他媽是我親兄弟?!?/br> 他把梁行野當兄弟,跟梁行野爸媽關系也一直處得很好。梁行野抱著池寧一進醫院,周紜就聯系了他,讓他幫忙問問情況,順帶試探池寧的來歷。 老家寨子里來投奔他的親戚?紀宣不信,梁行野要有這么樂善好施,家里該成避難所了。但感情方面,他倒真沒聽梁行野提起過。 他說:“行野,我幫你瞞著,你跟我透個底,這小甜豆到底和你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梁行野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玩水杯的池寧,笑了聲:“不用瞞著,是我心肝小寶貝兒?!?/br> 他壓低了嗓子,一字一頓,兒化音帶著卷舌,聽得紀宣渾身一激靈。 第7章 別再有下次 這句 “心肝小寶貝兒” 把紀宣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 這句 “心肝小寶貝兒” 把紀宣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 梁行野什么時候彎的?從小到大他都沒見梁行野有這個跡象,怎么突然彎得這么徹底,還這么轟轟烈烈。 紀宣對著池寧那張臉凝視半天,心想,這他媽好像又很合理。 他問池寧叫什么,哪里人,大學畢業了沒有? 紀宣和梁行野交談時壓低了聲音,池寧腦袋疼,在走神,沒注意聽,等紀宣抓住他的手,他才意識到紀宣在和他說話。 紀宣問題太多,他半懂半不懂,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扭頭看梁行野。梁行野接過話茬:“池寧,國外黑市買的,是個啞巴,不會說話?!?/br> 紀宣目瞪口呆:“媽的,萬惡的資本主義,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犯法?” 梁行野說,“不算,我還有事,先走了?!?/br> 池寧輕微腦震蕩,傷口做了清創,不用住院,醒了就可以離開。去檢查時梁行野還猶豫了一會兒,擔心池寧查出來異于常人,會牽扯出一系列事,沒想到一切正常,省了不少麻煩。 梁行野敲椅子扶手,叫池寧起身。 紀宣看著一臉懵懂的池寧,職業病犯了,攔住梁行野:“等等,他不會說話是因為什么?腦部有問題?咽喉部?還是心理因素?有些病因可以干預,能達到很好的效果,你要不然再帶他做個檢查?!?/br> “不用,” 梁行野瞎謅,“心理因素,治療過,現在正在學說話?!?/br> 紀宣還要問,梁行野說:“行了,我們有事先走?!?/br> 池寧跟著梁行野出去,梁行野步子邁得大,他穿著醫院的鞋,邊走邊提褲子,跟得有些費勁。 走廊很長,梁行野和他的距離逐漸拉遠。他停住腳步,看著梁行野逆光的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后小成一團,貼在走廊盡頭。 他知道梁行野心情不好。 早上浴室里的談話內容他大致聽懂了,梁行野和那個女人吵架是因為他。 他腦海里來回閃現當時劍拔弩張的爭吵和梁行野冷硬的臉色,最后定格在那句刺耳的 “馬上把他處理掉!”。 他不太懂為什么光著腿穿梁行野的衣服會讓那個女人反應那么大,但他不想給梁行野添麻煩。 池寧轉身往剛才的房間走,紀宣剛好出來,沒看見他,往反方向去,嘴里嚷著:“哎,我筆呢?哪個小兔崽子拿了我的筆?” 池寧關上門,靠著門背坐在地上,思考離開這里之后去哪兒,想了會兒想不出來,哪里他都不認識。 那就走到哪算哪兒。不過他得補償梁行野,池寧醞釀好情緒,全身心沉浸在之前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氛圍里,可眼淚蓄在眼眶,只有淺淺一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