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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傻,娛樂圈里待了幾年,什么人沒見過,當然瞧得出岑南看他眼神不善。 不過既然是梁沐秋的朋友,以后打交道的機會應該也不多。 他也客氣地點了點頭。 說完這些話,場面就有點冷場。 幾個人面面相覷,劉峰韜比不過這群身高腿長的男人,成了里頭最矮的,本來也挺結實的,給夾在中間,卻顯得弱小無助又可憐。 他連忙從中周旋,“溫煬,來,還沒帶你再認認咱們其他演員,我們去打個招呼。沐秋,你跟岑南不是還有事嗎,先走吧?!?/br> 梁沐秋應了,跟在場的人都打了個招呼,“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br> 岑南跟梁沐秋一起離開了,與溫煬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卻輕輕掃了溫煬一眼,透著股藏在眼底的戾氣。 溫煬是個好脾氣的人,卻也架不住別人這種眼神看他,立刻也挑釁地瞪了回去。 梁沐秋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在他背后的機鋒。 出了片場,他開著車,找到了他們吃晚飯的餐廳。 是在桐壺巷的一個老宅庭院里,門口的樹下掛著一個木刻的招牌,要不是劇組里的本地人推薦,他倆還找不到。 這家店不愧是開了十多年,招牌菜很有特色,卻又家常,吃得人熨帖舒適。 但岑南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柔和的燈光照在他一雙眼上,卻沒有絲毫溫度,反而有些冰冷。 來了雁都以后,他心情一直不錯,他難得有這樣的幾天假,全天候地跟在梁沐秋身邊,讓他心內有種久違的平靜。 他從來不敢把自己內心的想法暴露給梁沐秋。 他很清楚,他的心理并不正常,恨不得梁沐秋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分一秒都不離開。 最好是造座金籠,門是敞開的,梁沐秋卻自愿身在其中。 他當然明白這是癡心妄想,是不正常的占有欲。 可就這短暫幾天,當作他夢想成真,也未嘗不可。 但剛才在片場看見溫煬,卻像把他短暫的歡愉劃開了一道口子。 連溫煬微笑的樣子都好像在提醒他,他不是梁沐秋誓死不渝的伴侶,而是一半還沒拼湊完整的鏡子。 梁沐秋對他心軟,卻不代表他可以得意忘形。 岑南想到這兒,低頭喝了口梅子酒,睫毛微垂,看不清眼神,周身卻透著一股陰郁。 梁沐秋在對面瞧得分明。 他平時隨口說一句話,岑南都放在心上,專注又認真,但他剛才叫了岑南幾次,岑南卻頻頻出神,甚至還沒聽見。 他心里清楚是為什么。 自打溫煬出現,岑南就一直這種低氣壓的樣子,看得人心煩。 他不悅地把茶杯定在桌上,瓷杯底部和木桌碰出聲響。 “你擺著張臉給誰看呢,從片場出來你就一直這樣陰沉沉的,”梁沐秋沒好氣說道,“你到底在別扭什么,就因為溫煬是我以前的相親對象嗎?” 他到現在還記得跟溫煬相親的那個下午。 因為是老師給他介紹的對象,他實在拒絕不了,就答應了。 再加上溫煬各方面條件不錯,是當時老師熱情做媒的里面最優秀的一個,長相性格都挑不出毛病,他心里想,不如試試。 他何必要在岑南身上吊著,大好年華,他不多愛幾個人,也是浪費。 可就是溫煬,樣樣出色的溫煬,讓他意識到,不是對的那個人,他真的動不了心。 溫煬哪兒都很好,見面的時候一點也不沉悶,甚至提前做功課陪他去看他喜歡的話劇,說話也風趣,為人妥帖。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該有一點被他打動。 可他偏偏是那個腦子不正常的,坐在溫煬對面頻頻走神,不自覺地想起岑南,想那個曾經在露臺上吻他的人,現在在大洋彼岸過著怎樣的生活。 所以他剛才見到溫煬才這么尷尬。 讓他難堪的不是跟溫煬相過親,是那個讓他認清自己的下午。 偏偏攪得他心煩意亂的罪魁禍首,還在對面擺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梁沐秋心想,得虧他現在修煉到家,要換作前兩年,他非得把茶杯里的水都潑岑南一臉。 他順了口氣,盡量平靜地問岑南,“你是在跟我吃醋嗎?” 岑南卻沒有回答。 吃醋,這兩個字根本不足以概括他的心理。 他心里真正翻涌的想法要是說出來,沒準現在就會把梁沐秋嚇得離他而去。 所以他還是點了點頭,“嗯?!?/br> 梁沐秋嗤笑了一聲。 他問,“你是不是管太多了?當年是你跟我分手的,你有什么資格吃醋啊,我別說今天有一個相親對象,我就算交了三條街的男朋友,都跟你沒關系?!?/br> 岑南渾身僵住了。 他抬起眼,一雙漆黑幽深的眼,形狀美得無可挑剔,像一泓湖水,里面明明白白寫著痛苦。 梁沐秋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里。 他分明是占據了道德高點,他有千百句話可以來傷害岑南,他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資格。 這七年間的日夜掙扎,輾轉反側,都是岑南賜予他的。 只要他想,他能把岑南的心也放在地上碾碎,踐踏,直到這個人體無完膚。 但他看著岑南的眼睛,又說不下去。 桌上沉默了一會兒,剛上來的那道豆花糕也冷了下去,沒人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