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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三月里的枝上柳綿,又輕又軟,隨風飄進了岑南心里。 岑南慢慢笑起來。 他握住了梁沐秋,“對,是我先喜歡你的?!?/br> 他那時候坐在梁沐秋隔壁桌,被梁沐秋的活潑與溫柔打動,視線一直下意識地追隨著對方,看他與別人說話便生氣,見女生給梁沐秋告白也惱怒。干醋吃了一堆,高中生梁沐秋卻毫無所覺。 梁沐秋嘖了一聲,心思也不在電影上了。 他說岑南,“你說你是不是悶sao,喜歡我又不開口,如果我沒有跟你告白,我們不就也像電影里一樣錯過了?!?/br> 他想到這兒還挺得意,自認為非常勇敢。 他又道,“跟你說個事情好了,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跟你告白嗎?” 岑南也不看電影了,似笑非笑地看他,“為什么?” 梁沐秋洋洋得意,“因為你在圖書館偷親我的時候,我是醒著的?!?/br> 在他跟岑南告白之前,他也曾經搖擺不定,在十幾歲的時候,喜歡上同性還是個天大的事情,告白失敗了還不是最可怕的,岑南如果從此與他形同陌路,才是最致命的。 可是在某個周日傍晚,圖書館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趴在桌子上休息,岑南過來喊他,他不想起,就繼續裝睡,也有點想耍賴的意思。 然而岑南卻沒有在喊他,而是凝視了他許久,在他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他說不清這個吻的意思,震驚之下,他甚至覺得這只是自己還沒清醒,做的一個夢。 但就是這個吻,促使他破釜沉舟地跟岑南告了白,哪怕真的形同陌路,他也認了。 梁沐秋沖岑南抬了下眉,“你想不到吧,我沒告訴過你?!?/br> 岑南只是笑,他長得清俊端莊,如果不是平日里太過冷硬,光看外表,完全可以稱得上一句謙謙君子。 但這個“謙謙君子”,握住梁沐秋的手,在手里摩挲,低聲道,“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br> “什么?”梁沐秋喝著酒,眼睛濕漉漉的,唇角帶著笑,“想跟我說你愛我愛得發瘋嗎?” “其實圖書館那天,我知道你是醒著的?!?/br> 梁沐秋傻了。 他端著酒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岑南。 “你知道我醒著,那你還……”他說到這兒,自己也反應過來了,“你故意的?!?/br> 岑南點了點頭,眼中止不住的笑意。 十八歲的梁沐秋是真的好騙,像個在陷阱旁蹦來蹦去的大白兔子,自以為聰明地試探著他的底線,卻不知道他已經在陷阱旁蹲守了多久。 他慢慢地湊近,漆黑的眼睛盯著梁沐秋,“我確實是故意的,很多事情都是我故意的,把我們兩個鎖上的更衣室,你漏氣的輪胎,喝你的牛奶,都是為了讓你習慣我,喜歡我。我在圖書館親你,是想試探你對我到了哪一步,如果你不反感,我就要跟你告白了?!?/br> 梁沐秋嘴都微微張開了。 這些事兒岑南可從來沒跟他說過。 那他還告白個什么勁啊,感情是自投羅網。 “臥槽……”他后退一步,覺得眼前的人有點可怕,“你那時候才幾歲啊,就這么心機深沉了?!?/br> 岑南卻不以為意。 他一步步逼近梁沐秋,手按住梁沐秋的肩膀,輕輕一推,兩個人就倒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岑南盯著梁沐秋,“耍心機怎么了,只要能得到你,我什么都做的出來?!?/br> 他骨子里的占有欲,在少年時期就已經初現端倪,僅是聽見隔壁有女生跟梁沐秋談笑風生,他的臉都能冷若冰霜。 梁沐秋縮了縮脖子,“岑南,你有沒有覺得你有點變態?!?/br> 岑南笑了下,他在梁沐秋的額頭上落下一個純情的吻,像極了學校里情竇初開的時候。 “怎么會呢,”他眼神無辜地看著梁沐秋,“心機也要看對誰,只要你喜歡我,我就飛不出你手掌心?!?/br> 他抓著梁沐秋的手,從指尖一路往下吻。 梁沐秋又嘖了一聲。 人活了這么些年,除了歲數還是長了點別的東西的。 雖然岑南現在一股子綠茶的味道,但他已經不會再上當了。 他憂郁地望著岑南,“恭喜你,把你在我心里最后一點純潔破壞掉了?!?/br> 他今年28了,不管七年里如何惱怒岑南這王八蛋,回憶起十八歲的岑南,卻總有點白月光的意思,總覺得當初的還在高中的岑南,還不像日后皮厚心黑,還是朵清純的小白花,人像他的白襯衫一樣干凈,安靜,不多話,甚至有點生澀,連告白也不敢,全靠他力挽狂瀾。 如今可好,白月光濾鏡一朝破碎,去他媽的小白花,這原來是朵天生的黑心蓮。 梁沐秋越想越氣,上下瞄著岑南,蠢蠢欲動,想著從哪兒踹一腳合適。 岑南卻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俯下身,又叼住了他的嘴唇。 親吻也是會上癮的。 梁沐秋上一次跟岑南在這個臥室里親吻,還是苦澀的,夾著眼淚和反抗的,如今卻只是象征性撓了岑南一下,就沉醉在了這個吻里。 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一起,廝磨,勾纏,呼吸都逐漸變重。 電影里在放什么已經沒有人看了,最著名的催淚橋段也無人問津。 梁沐秋暈暈乎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