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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逸眉頭微蹙,一時不知這靈體再說什么,也不知他為何懷有如此大的仇恨。 抽離? 他沒做過。 難道…… 游逸想到自己識魄殘缺,突然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或許,他那沒被云樓招去的識魄,并沒有消失,而是被困在了桃里結界內。后來,被同在結界內的鬼王吞噬,便徹底和他斷了聯系。而他方才丟去對付鬼王的分魂,在殺死鬼王的同時,又陰差陽錯喚醒了鬼王體內的他的識魄,識魄蘇醒并附在那團分魂上,形成了新的靈體。 所以,眼前的靈體,是他的分魂! 游逸神色凝重起來,一人雙魂,實在是聞所未聞。 游逸凝視著眼前的“自己”,那分魂卻不同他糾纏,一個閃身便退開了。 緊接著,分魂念了個決,將自身的魂力輸入腳下陣法。陣法盤旋,開始逆轉。 分魂逆轉了整個縛靈陣法! 游逸瞳孔一縮,顫聲道:“不,不要!” 縛靈大陣逆轉,是為噬魂陣??梢酝淌申囍惺`的魂魄,增強自身魂魄的力量。 陣法加速反旋,紅光大亮,將漆黑的鬼域照得赤紅。緊接著,一個又一個魂蛹消失。 源源不斷的力量從陣法中傳來,供養著那分魂,同時也供養著它的本體——游逸。 他與鬼王那一戰的損耗,立刻被補上了。 “多營養的魂魄啊?!狈只旯雌鹱旖?,發出滿足的喟嘆。 游逸看著那些消失的魂蛹,整個人都愣住了,以魂補魂,大煞之術。這是被他親自廢除的禁術,而今卻又出在了“他”的手下。 “他們不是你的食物!”游逸將手中魂劍插入地下,凝聚所有魂力,注入了腳下的陣法。 陣法得了主人的召喚,頓時脫離分魂的控制,變向運轉。陣中心向游逸轉移,分魂腳下的陣法亮起,瞬間生出無數條咒印,想將分魂纏繞起來。 分魂唇角一彎,不知是憤怒還是不屑。它凝出一把和游逸一模一樣的魂劍,旋身一掃,將周身所有躍躍欲試地咒印斬斷,接著,毫不猶豫向游逸發起攻擊。 魂劍攜風而來,游逸察覺到了其中蘊含的殺意。十數條咒印隨他心意,騰空而起,形成了一道屏障,擋在了他的身前,阻斷分魂這一擊。 “不自量力!我看你護得主誰!”分魂一擊不中,側身一閃,突至一魂蛹前,一刀劈下! 咒印寸寸崩裂。 被困住的魂魄露了出來,是寒山南宗的弟子。他重獲自由,十分興奮,笑道:“師兄,我掙開了……誒?” 話音未落,他便察覺不對,他看著自己的手,疑惑道:“我怎么,在變透明?” 他環顧四周,看到了無數血紅的魂蛹,以及兩個游逸。 “仙長,你們這是……誒,為什么……” 話還沒說完,那弟子的魂魄便散盡了。他甚至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便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游逸愣住了,一時間雙眼酸澀,喉頭發苦。他看向分魂,眼中盡是憤恨。 靈體狀態是不能哭的,他現在的表情卻比哭了還要難看。 分魂咧開嘴,露出惡劣的笑容,然后舉起魂劍,向另一枚魂蛹劈去。 咒印崩裂,白光溢散。 一個,兩個,三個…… 一張張熟悉的臉,自魂蛹中剝離出來,又轉瞬消散于天地。 …… 楚南扶隅島,寒山南宗。 如墨的夜色籠罩天地,烏云密布,星辰不顯,月亮也瞧不見蹤跡,黑色木塔矗立在夜色中,飛檐的風鈴隨夜風輕響。 守夜的弟子坐在塔內,看著一盞盞昏黃的命燈,眼皮子越來越沉…… 突然,塔外狂風驟雨。風鈴猛烈搖晃,鈴聲大作。 弟子驚醒過來,聽著塔外的動靜,感嘆道:“好大的風雨啊?!?/br> 偶有一縷風通過門縫吹進來,命燈也隨之搖曳。 突然,一盞命燈滅了。弟子一驚,揉了揉眼睛,發現沒有看錯后,急忙跑去查看熄滅的命燈,喃喃道:“怎么回事?” 一點白光從熄滅的命燈中飄了出來,圍著木塔塔壁轉了一圈,然后消散于木塔頂端。 不等那弟子想明白,塔內命燈接連熄滅。 一盞,兩盞,三盞……十七盞! 十七點白光飄起,圍繞著塔壁旋轉,宛若星河流淌。 弟子靜靜地看著如星河一般的光點,出現,旋轉,然后消歸天地。 他懂了。 這是一場告別啊。 那些已死的亡魂,用那僅存的余念,向所有生者告別! 弟子驀地就流下了眼淚,跌跌撞撞跑進大雨中。 “宗主,不好了??!” 小弟子渾身被大雨淋濕,跪在大殿中,一邊哭一邊說道:“塔里重燃那些命燈,滅、滅了。剛剛一瞬間,滅了十七盞?!?/br> 秦南聞言,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微微張開,本想說話的,卻覺得喉間微猩,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林盡一驚,“秦宗主?” 季臨急忙扶住秦南,關切道:“師尊,沒事吧?” 秦南拭去嘴角的血跡,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們去木塔看看?!彼D了頓,又看向林盡,問道:“林宗主可愿同往?”他被白祁擄去,受了嚴重的內傷,至今還沒痊愈,需要旁人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