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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小溪邊上,而是回到了家里,腦袋下是另一個人溫熱的體溫,眼前是滿臉擔憂的巫祈,他皺紋橫生的面容看起來又蒼老了些許。 見他醒來,一直擔憂著的巫祈終于放下心來,他長吁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危嵐的腦袋,慈祥地笑道:“孩子,辛苦你了?!?/br> 危嵐眼眶一熱,突然覺得之前的痛苦和隱忍都不算什么了。 這樣的笑就是他想守護的東西…… 危嵐還惦記著外面的戰況,剛想開口詢問,就猝然被一雙纖長的手臂摟進了懷里,后背貼上了另一個人的胸膛,感受到了身后那人急促的心跳。 “哥哥,你終于醒了……”雪霽哽咽道,嗓子啞得不成樣子,就連人,也憔悴得不成樣子。 危嵐看到了他眼周一圈濃重的黑眼圈,有些動容,微抿了下唇,拍了拍雪霽緊緊攬住他的手臂,輕聲安慰:“是哥哥不好,讓阿雪擔心了?!?/br> 毛茸茸的腦袋拱在他的頸窩處,雪霽保持著這個動作,搖了搖頭:“哥哥沒有不好,哥哥最好了,哥哥是所有人的大英雄?!?/br> 危嵐的目光愈發柔軟,他安撫似得輕輕拍著雪霽的手,一下又一下,想通過自己仍然溫熱的體溫,告訴阿雪,他回來了,他沒事。 巫祈看了雪霽一眼,轉頭對著危嵐:“那天你在河邊昏倒后,是雪霽背著你回了村子。把你帶回來后,他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如今你終于醒了,也該換你勸勸他了……讓孩子去休息吧?!?/br> 危嵐聽得眼底的光芒閃爍不定,心底溫軟得像是跌入云端。 怪不得……雪霽看起來居然那么憔悴。 他一邊覺得有點心疼,一邊又覺得這樣被人關心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但是……巫祈爺爺說得沒錯,阿雪真的需要休息了。 危嵐板起臉,從雪霽懷里鉆了出來,轉過身,強硬而不容置疑地將雪霽按倒在自己剛剛睡過的床上,威嚴地命令道:“現在我沒事了,阿雪也該好好休息了,睡吧,外面有哥哥守著?!?/br> 說到最后,他嚴肅的聲線還是不免柔和起來,在雪霽強打精神的注視下,他利落地從床上爬了下來,給雪霽蓋好了被子。 雪霽抓著被子的邊緣,眼皮都快要睜不開了,可他依然執著地不肯睡,死命瞪大眼睛看著危嵐:“我不要睡,哥哥還要繼續戰斗的吧?我要照顧哥哥,不能睡的?!?/br> 他孩子氣地嘀咕個不停,就是不肯乖乖睡覺。 危嵐聽得心里一片熨帖,忍不住揉了揉雪霽凌亂的頭發,,溫柔地解釋起來:“鏡寰界的修士肯定已經在巫族外面布好了陣法,就算我出手也不會再受傷了,睡吧,阿雪?!?/br> “真的嗎?哥哥沒騙我?”雪霽一副“你不要仗著我不懂,就隨便騙我”的質疑口吻。 危嵐被他的執著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想到這樣的執著又是因為擔心自己,心里又酸軟起來,他彎下腰,五指合攏,溫柔地拂過雪霽的臉,合上了他的眼睛,“相信哥哥,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拂過自己掌心的呼吸變得規律起來,等抬起手去看,剛剛還倔強地逞強的大男孩已經睡著了。 累壞了吧…… 危嵐不禁莞爾。 照顧好雪霽,危嵐又轉過身面向巫祈,一臉正色地勸道:“爺爺也去睡吧,您歲數大了,可經不起這么熬著?!?/br> 他看出了巫祈眼底的疲憊,心里清楚,爺爺雖然只說了雪霽,但他估計也一直沒睡,守在自己身邊。 巫祈給他讓開了離開的路,忍不住逗趣了一句:“爺爺這么大歲數了,可不用你像照顧小孩一樣喋喋不休……” 危嵐啞然失笑,笑過后,他又俏皮地沖巫祈眨眨眼:“我當然相信爺爺了,那,阿雪就交給爺爺了?” 巫祈沖他擺了擺手:“趕緊去吧,記得和那些修士道謝……” 危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等他走到門口了,又突然聽到巫祈很小聲地說了一句:“嵐嵐,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就算真的發生了什么……那也不是你的錯?!?/br> 危嵐一只腳邁出了房門,午后的陽光暖洋洋的,并不刺目,卻好像可以穿透皮囊浸入骨髓,讓心底的一切陰霾無所遁形,融化在這樣的溫暖當中,恍若重生。 爺爺是在說妖魔的事,還是在說,建木受損的事? 危嵐有些恍惚。 也許兩者都有…… 他彎起了唇,聲音比春天盛放的花瓣還要軟,還要輕:“爺爺,這不僅僅是我的責任……為巫族赴湯蹈火,我心甘情愿的?!?/br> 說完,他像是有些害羞,不待巫祈給出回應,就步履匆匆地離去了。 屋里,巫祈摩挲著手中的拐棍,面色有些復雜,他轉過頭,視線穿過窗子,停留在不遠處的建木身上,喃喃自語:“心甘情愿么……他同你,不一樣呢……” 出了房間后,危嵐一眼就看到天空中半透明的陣法,這陣法他十分熟悉,是陸鳴巳布在后山的玄武陣簡化版,于是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陣法的生門,騎著靈鹿沖出陣法,找到了白夏。 此時天空中的妖魔已經不多了,白夏站在陣法的核心處,借著陣法的八卦變化,高效地消滅著闖入陣法的妖魔。 她看到危嵐下了靈鹿向她走來,緊簇的眉間倏爾松開,眉眼間的憂慮消失,臉上掛上了三分笑意:“醒了?身體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