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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直以來,危嵐都深愛著他,怎么突然之間,說不愛就不愛了? 他晦暗地眸子無處落點,在四周逡巡著,卻獨獨不敢與危嵐對上視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雙毒蛇般陰戾的瞳最終落在了雪霽身上,盈滿了欲要毀天滅地的怒意。 都是這家伙……引誘了嵐嵐。 黑白分明的瞳底明滅不定,陸鳴巳在思考,危嵐背后的這個人,到底是誰派來的——雪域神宮?西荒的錦華?抑或是夙淵閣的那頭老鼠? 他很想給這個派出了雪霽的幕后黑手鼓鼓掌。 無論是誰,這都是絕好的一手棋。 ——打蛇打七寸,而危嵐的存在……就是他的七寸,有人在他將自己的弱點藏起來之前,發現了這一點,還針對性的布下了陷阱。 他深深地看了雪霽一眼,那人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接觸到他的視線,還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讓危嵐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怒意。 ……好深的心機。 陸鳴巳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下定決心,無論背后的人是誰,被他查出來后,他都絕對會叫他生不如死。 在那之前,要先穩住嵐嵐。 陸鳴巳突然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線,他線條凌厲的五官染上了一種極為罕見的溫柔:“嵐嵐,告訴我,為什么突然說要離開?是不是你身后那家伙……說了什么?” 危嵐眉間輕蹙,心里難以避免地泛起煩躁的情緒——又是這樣。 無論他說什么,陸鳴巳總是聽不進去,明明他已經表達得很清晰了,自己不想再和他在一起,可陸鳴巳偏偏就能扭曲他的意思,自顧自地認為他的選擇是在別人的誘導下做出的。 陸鳴巳是覺得,他不配有自己的情緒么? 危嵐一邊唇角上揚,眼底的厭煩和嘲諷幾乎要化為實質,他剛要口出惡言,陸鳴巳卻驟然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一種冰涼到幾乎非人的觸感,那股寒意好似順著陸鳴巳的指尖直接流入到危嵐的心理。 “無論他對你說了什么,你都不應該放在心上……”陸鳴巳瀲滟似水的目光落在危嵐身上,拉了他一把,將他從雪霽懷里拽了出來,雖然動作溫柔,力道卻是毋庸置疑的強勢,捏得危嵐手腕生疼,“嵐嵐,與一個外人相比,你不是應該更信任我么?” 危嵐抬起頭,撞入了他暗流洶涌的眼底,在那一瞬間察覺到了某種危險,心跳猝然加速,落在雪霽腰上的手僵住了一瞬,由著陸鳴巳把自己從雪霽懷里提了出來。 危嵐的乖順從某種程度上取悅了陸鳴巳,讓他能更加心平氣和地藏起自己的獠牙,從長計議。 他放開了危嵐的手腕,好像沒有強迫過他一樣,語氣愈發溫和:“你是不是還在介意那些修士對你的態度?以后不會了,我已經下了命令,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敢慢待你。嵐嵐,同我一起回去吧。你不用擔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的?!?/br> 危嵐本能地慫了一瞬,等情緒過去了,他又有些生氣。 生自己的氣。 他到底還是怕的,怕陸鳴巳真的認真起來,對雪霽出手。 危嵐想到陸鳴巳那安撫軍心似的一串話就覺得好笑,無論他說得多么好聽,他一個字都不信。 陸鳴巳竟然還有臉問,他為什么不信任他? 當然是因為他曾經辜負過自己的信任??! 他曾經是信過的。 危嵐為他空耗了百年時光,還有自己的一條命,如今僥幸獲得了重來的機會,他怎么可能還信他?! 他寧愿相信聽不懂的狗叫,也不愿意再相信陸鳴巳的承諾了。 這樣的原因,自然是沒法告訴眼前的這個人的,危嵐也不愿意費心去跟他解釋,但他會用自己的態度讓陸鳴巳清楚,他們是真的結束了。 剛剛那非人的觸感喚醒了危嵐的某些回憶,他想,他知道眼前的“陸鳴巳”為什么會這么快,這樣毫無顧忌地趕來了——一具分、身,為了抵抗冥淵的危險,他派來了一具即使損失了也在可承受范圍內的分、身。 危嵐簡直想要笑出聲,他生平第一次想要給陸鳴巳的傲慢鼓掌。 ——他該不會以為,在冥淵這等特殊的地方,靠著這樣一具能力有限的□□,就能把自己逮回去了吧? 危嵐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算計。 分、身好啊,既然是分、身,那他就可以不用考慮修真界的情況,讓陸鳴巳在冥淵死一次了。 “阿巳……”危嵐沒再那樣尖銳,而是放柔了嗓音,一如過去:“你這么想我同你一起回去???就算我說,我不想辦結契大典了,也不想同你結契,我想重新考慮這段關系,你也不會生我的氣嗎?” 他聲音空靈,語調溫柔,好像是跟夫君撒嬌的妻子。 陸鳴巳對他有多少的耐心,底線在哪里……他要一點一點地試探出來。 危嵐溫柔的話語,像是一場夏天的雨,澆滅了心底的所有浮躁,雖然他的話語讓陸鳴巳不是那么愉快,但他隱約服軟的態度,卻讓陸鳴巳更為相信他是認真的。 危嵐不是軟弱的人,既然他受到蠱惑選擇了逃婚,那么像現在這樣,不輕易改變決定才是他會做出的事。 但……只要愿意同他回到凈寰界,他有足夠的的時間,慢慢將他心里的防備磨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