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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稍微大聲一點,就讓面前的人也像那朵花一樣,轉瞬枯萎。 危嵐耳尖動了動,轉過頭來,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姐,你回來了?!?/br> ——他知道,白夏被陸鳴巳派出去解決西南的魔患,她既然回來了,那定然是代表外界已經一切太平了。 這樣很好。 這樣,陸鳴巳就可以專心應對九霄不滅劫,不用擔心被小人鉆了空子。 危嵐的眉眼微微彎起,眸光似水,閃動間盡是柔和的心緒。 白夏被他嚇壞了,一步一步小心地進了寢殿,走到他面前,看著地上的血跡,欲言又止:“嵐嵐,你……這是怎么了?” 危嵐不緊不慢地將所有的花瓣一一撿起,然后剖開花盆的土,把那點花瓣埋了進去,又把土重新蓋上。 他臉色蒼白,動作卻帶著一種泰然自若的悠閑,平緩了白夏的焦慮和擔憂。 危嵐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卻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篤定:“夏姐,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么?” 一百多……? 白夏懵了一瞬,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這個。 還好,危嵐也并不是真的想要聽到她回答。 他轉過頭來,琥珀色的眸子里光輝流轉:“姐,我已經一百一十九歲了,按照凡人的年紀,是與這朵優曇一樣……該入土的歲數了?!?/br> 白夏腦子里“嗡”的一聲,只余下一片空白,下意識反駁道:“可是……可是你是巫族的神子啊……這百年間,你的容顏都未曾有過半分變化……” 危嵐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面頰,有些無奈:“巫族神子的身份雖然給我帶來了一些特殊,可說到底,我終究只是凡人……” “夏姐,他們……那些人說的沒有錯,我與你們不同……我終究只是凡人,是會老,也會死的凡人?!?/br> 危嵐的聲音里有一種帶著韌性的溫柔,低沉,卻飽含接受一切的坦然。 那些修士都瞧不起他,可危嵐從未瞧不起過自己。 他從不覺得身為凡人……是恥辱。 白夏心底有一種撕扯般的鈍痛,可危嵐那種理所當然的沉靜口吻,卻讓她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人總要面對一些不能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場面,白夏是聰明人,她只是一時不愿意接受現實,卻并非未曾設想過這一天。 她可以接受,但…… “阿巳……他知道么?”白夏看著危嵐。 她敢和危嵐保證,陸鳴巳絕對未曾設想過危嵐離去的那一天——他不敢。 危嵐無聲淺笑了一下,沒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夏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白夏知道他不想回答,沉默一瞬,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她堅定道:“你說,我一定做到?!?/br> “如果我真的離開了……你能幫我照顧好巫族么?啊,對了……還有屋子里這些小可愛,可能也要一并托付給你了……” 危嵐的眼睛晶瑩剔透,帶著期望,手指拂過優曇的枝葉,臉上帶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留戀。 “……”白夏,“好?!?/br> 她該說什么?她能說什么? 白夏不知道。 得到了她的承諾,危嵐眼底的光一點點的沉淀下來,他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將要面對什么的人,有條理地一點一點安排后事。 “謝謝?!蔽诡D了一下,轉而說起正事:“你之前急匆匆地過來,是為了找尊上?” 白夏這才恍惚想起,自己之所以急著趕來,是有事要跟陸鳴巳匯報。 ——她去了日月山河圖上顯示灰斑的那塊地界,還把附近的巫族領地也巡查了一遍,然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可回到天極殿后,去查看日月山河圖時,她發現那塊南疆旁邊的灰斑不但沒有消失……反倒變大了。 白夏不知道那代表著什么。 看出了白夏眼中的憂思,危嵐有點困惑。 是發生了什么意外么? 他什么都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了也沒法提供任何幫助。 但這不要緊,無論有什么意外,只要陸鳴巳成功度過了九霄不滅劫……那一切麻煩都不足一提。 危嵐指了指西邊:“既然有事,那就趕緊去吧……他在林妄那里?!?/br> 竟然在林妄那里…… 白夏怔怔的,更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他們都知道陸鳴巳在林妄那里,是要做什么。 “夏姐,”危嵐卻表現出一種對此事的混不在意,他眸光熾烈,伸出食指貼在唇上,比了個噓的姿勢:“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尊上?!?/br> 白夏唇瓣動了動,又閉上了,抿成了一條線。 她想問為什么,卻沒有問出口。 只是,她忍不住地想,一向自詡為一切盡在掌握的明輝仙君……真的了解他的夫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嗎? * 偏殿內,林妄臉色慘白,忍耐著陸鳴巳宛如刮骨鋼刀一般在他體內肆虐的靈力。 ——半個月前,明輝仙君突然鐵青著臉闖了進來,林妄還來不及高興,就被陸鳴巳拖著開始強行雙修。 只是這一次,陸鳴巳再無半點溫柔,強大到能夠摧毀一切的靈力宛若巨大的風暴,涌入他的體內,而后肆無忌憚地撰取著他的靈力。 不眠不休的十五天,若非林妄也算是小有修為的修士,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