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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景瑜將神力注入道則,陸北津才發現,他策劃的竟然是如此大膽的舉動。 或許是出于骨子里的傲氣,陸北津有一瞬間忘了兩人之間的恩怨,忘了古魔,眸中單純地流露出對景瑜的欣賞。 但無論多么單純的欣喜與欣賞,最終都化作了追悔莫及。 原本景瑜有可能在仙道,也如同現在這般意氣風發,是他親手掐斷了景瑜修行的可能。 分明說好了一筆勾銷,看景瑜的每一眼,卻都會勾起舊事。 那日被景瑜推開,他便明白,他們兩人,沒有一個真正放下了。陸北津那日是喜極而泣,以為還有機會彌補景瑜。 可是刀已經落下去,血早就濺滿地,他大概一輩子也償還不清了吧。只能盡力地,讓景瑜舒心些,高興些。而他自己,早就不重要了。 景瑜抬眸時,看見陸北津的神情平靜得詭異。 景瑜問:“怎么了?” “沒事,你繼續?!标懕苯蛟谛闹斜Я吮Ь拌?,而后拿起古魔的印跡,望向身后忽然出現、兇神惡煞的魔修,“有些魔修想煩你,我把他們解決了就回來?!?/br> 第60章 重陳(十) 來的魔修不少, 都是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窮兇極惡之徒,每一個都狠辣,與上次在城里遇到的天壤之別。 即便兩人沒有托大, 僅憑陸北津一人, 一時半會也很難將他們清理干凈。 陸北津與魔修纏斗在一處,傷還沒好全,但下手極狠。能看出很想解決了那些人,而后快些趕回來。 但他可能不能如愿。 景瑜感受了一下身體里的神力。 在魔界不能隨時補充神力, 今日消耗得有些多了, 又沒有補充,神力幾乎見了底。 如此多實力強大的魔修此時發難,若是得到了什么“有心人”的提示,必定不會放過這個他神力不濟的機會。 纏斗中, 陸北津忽然感受到了另一道強大魔氣。 竟然是從道則之中鉆出,直接出現在了景瑜身側。 一只手握著刀, 從道則中伸出,直直捅向景瑜。 瞬息之間, 魔氣已經貼近景瑜的脖頸。景瑜眼皮一跳, 步法輕盈地連連后退。 他的身形快得幾乎要化為虛影,魔修卻緊追不舍, 手中的刀刃離景瑜越來越近。 “景瑜!”陸北津怒道。 身上的道道舊傷崩裂,隨之而來的, 是一道凌冽的劍意。 自從入魔后, 他便很少能使得出劍意了。那把布滿霜寒的劍就如同擺設。但此時劍意重新凝聚, 陸北津也沒有驚訝太久。 劍意如同霜雪, 魔修們還沒近身, 便被風雪同化, 連尸身都留不下,剎那間已經魂歸西天。 從不會有天象改變的蠻荒之中,下起了鵝毛大雪。 雪落在景瑜頭頂三尺,卻被魔氣吹散。 那魔修仿佛從前被刀劍削過,只剩下半張臉。見景瑜一直在逃,只剩下半張的嘴擰出猙獰的弧度:“怎么?仙道來的神君,就只有逃跑的本事?” 連他是神君都知道啊,看來容積羽和這魔修說了不少。 但是他不喜歡殺人。 何況這么近的距離,什么法術都施展不開。景瑜不想rou搏。 景瑜微微抬眸,眸中卻帶譏諷:“丑鬼,滾?!?/br> 魔修怒火中燒。 這傷疤是他身經百戰的象征,這人竟敢羞辱—— “不過是個沒了天道庇護的喪家犬,也敢在魔界撒野!”魔修怒罵道,“今天就要讓你知道,什么叫強龍不壓地頭蛇!” 景瑜:“……” 把自己當地頭蛇形容,這魔界的風俗確實讓人大開眼界。 但一直逃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希望陸北津的動作能快些了。神識之中能感覺到,陸北津最遲還有一息就會過來。 道道魔氣從頰側刮過,卻好似避開了一個方向。景瑜心中微震,不好。 三個憑空出現的魔修,攔住了陸北津的來路。 而景瑜的身后,另一個被削去了半邊臉的魔修,忽然出現在方才景瑜預測的方向,獰笑著將燃著熊熊魔氣的刀送了上來。 景瑜微微睜大雙眸,胸前身后的路都被長刀封死。 他已經無路可逃,法術在如此近的距離也施展不開,看上去就好像在乖乖等死一樣。 兩個襲擊他的魔修,心中同時泛起喜意。 果然,這所謂神君,就是個依靠神力的花架子。等到神力見底,他就會任人宰割。 殺了仙門的神君,這功績說出去能吹一輩子—— 一直被魔氣阻撓的飛雪,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卻被魔氣迸裂開,與揚起的沙塵混在一起,一團雪霧模糊了陸北津的視線。 在霧氣中,景瑜輕輕嘆了口氣,收回了雙手。 他手上盡是血,身上的衣裳也被腥臭的血染紅。 陸北津解決了旁的魔修,趕來時,看見青年垂著頭,望著手上兩顆還在跳動的心臟,眸中似有落寞。 而胸前被開了兩個洞的魔修,還站立在原地,卻已經沒了呼吸。 這等殘忍的殺人方式,怎么會出現在景瑜的身上…… 景瑜不該是這樣殺人的,他以前……陸北津出了一身冷汗。他以前并沒有見過景瑜近身殺人,一個也沒有。 或許是景瑜有意藏拙,或許是他沒有留意??伞懕苯蛲W×四_步,隔著風雪,啞聲望向景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