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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關于因果線的記載,都只有一句話——精誠所至。 陸北津通曉天文地理,劍道與術法,卻從來對所謂精誠不屑一顧。他從前想要的一切,靠謀劃、靠血拼總能得到。而精誠,又是什么一文不值的東西? 陸北津深恨這說不清話的典籍記載。 喻景神君那日的諷刺,回蕩在他耳邊——“你以為這樣高高在上的道歉,能有什么作用?” 他終于不得不承認,即便他在仙道手眼通天,也無法讓景瑜重新歸來。他所缺少的,從來不是手段。但當所有手段都無用時,他終于慢慢地看到了自己胸膛內,一片跳動的真心。 男人像一座枯干的燈臺,怔怔坐在攏起的因果線邊,雙眸像是干涸而幽深的井。 漸漸的,一縷兩縷的深紅,從井底爬出,彌漫了他的整雙眼眸。而后,暴漲的魔氣再也沒有消退過。 * 作者有話要說: 陸北津:走投無路地入魔 與此同時,小景:快樂狂擼小狗ing 樊樊:禿了禿了救命QAQ 第43章 重識(一) 這一夜, 清幽谷中燈火亮了通宵。景瑜被簇擁著,盛情難卻之下輕輕抿了口酒,一整夜都有點熏熏然。 這點酒意還不足以讓景瑜昏厥, 但其他人都很開心, 連最老成持重的谷主也醉了。 景瑜獨自離了席,在清幽谷內內外外轉了許久。流水淙淙在他耳邊流淌,鳥獸鳴叫都透著重逢的喜悅。 好喜歡。 天降破曉時,景瑜已經走遍了清幽谷的每個角落。他坐在崖頂, 似有所覺地仰起頭來。 與此同時, 在遙遠的上玄仙宗,陸北津在良久的掙扎以后,終于被拖入了魔道的泥沼。偏愛一身白衣的男人,最終甘愿染上抹不去的臟污。 咎由自取。 “有很厲害的人入魔了嗎……”景瑜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渡了情劫以后, 他與天道之間的溝通更加緊密。決定修真界命運的大事,便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不愿意看見大魔誕生, 卻也沒法左右旁人的人生。 他惦念著將此事告知神道的人,起身時, 卻正看見三個模糊的影子穿越了清幽谷的禁制, 來到他面前。正是之前去上玄仙宗找陸北津的三人。 景瑜看出他們修為透支,上前為他們醫治, 輕聲道:“你們怎么會這樣……” 景汀蘭笑道:“我們看不慣陸北津那模樣,跟他打了一架?!?/br> 云青魚緊接著她道:“還得托你的福, 沒有那顆珠子, 我們可沒法看到那北津仙君那么狼狽的模樣?!?/br> 景瑜笑了:“你們幫我出氣啊?!?/br> 光看他若無其事的模樣, 誰能想到他之前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 少年早在酒席上就摘了玉冕, 云榕抬手, 便摸到了他的發頂, 輕輕向他承諾:“以后不會了?!?/br> 景瑜借著點醉意,輕哼著道:“他再想對我不好,也沒有機會了?!?/br> 可被人顧惜著,心中總歸是熨帖,開心得要化了。 兩位修為低些的小輩元氣大損,云榕將他們趕了回去休養。 景瑜張了張口,看見云榕復雜的眼神,知道他可能察覺了自己瞞了爐鼎印與道侶契約的事情,有點心虛地道:“云榕哥哥不回去?” 景瑜從前名義上是清幽谷谷主的外甥,云榕是谷主長子,他叫云榕兄長,也是論輩分。 可云榕哪受得了這個。未竟的怒火與怨念,全被景瑜這一聲哥哥給叫化了。他輕聲道:“我陪你走走?!?/br> 景瑜見蒙混過去了,笑道:“好?!?/br> 兩人順著蜿蜒的溪流溯源而上,濕潤的枯枝被踩碎,發出柔軟的沙沙聲。 山間風大,景瑜被涼風激了一下,想起來點正事:“對了,我有禮物要送你?!?/br> 云榕心中微動,忍不住去想景瑜的意思?;蛟S是為了還那玉冕的情,或許是旁的。 緊接著,他便看見景瑜將他送出去的玉冕,又送回了他面前:“神力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需要閉關一些時日。這頂玉冕里有我現在能動用的所有神力。你們需要神力時盡管從里面取。給云榕哥哥,我心里最放心?!?/br> 云榕心中生出一點局促的笑意,又懷著一線希望問:“谷里并非我能做主,你怎么不給父親?” “我給過啦,”景瑜道,“可是他說你可以應對。你不喜歡嗎。要是這樣,我就還給叔父……” “都是做正事用的,哪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痹崎判χ鴩@了口氣,神色已恢復如常,打趣道,“不過我也知道,要不是父親不要,這好東西哪能輪得到我……” 景瑜被他逗笑了:“閉關的時辰快到了,我先去準備一下。你也先回去,別想著浪費我神力給你療傷?!?/br> 云榕被景瑜的笑容感染,輕笑道:“還好我回來得不算晚,還能來得及見你一面?!?/br> 而不像有的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珍惜。 景瑜總覺得他話里有話,但沒多想,對他揮揮手道:“我去了?!?/br> “好,放心去吧。等你出來的時候,就是整個修真界名聲鼎沸的喻景神君了?!?/br> 景瑜隨意聽了,沒放在心上。 他閉關時不知道時光流逝,只覺得自己仿佛融入了道則之中,與整個修真界生生息息地相連。修真界的靈氣偶有頑疾,他遇上了,便自然而然地幫他們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