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沒想到一拉開門，會是撲面而來的血腥味。

    皺著眉頭叫了一聲姐，沒有回應。

    他按下電燈開關，屋里被燈光照亮。

    等他終于看清里面情況，啪地一聲，鑰匙從他手心滑落，砸出脆響。

    客廳正中央，余穗倒在了血泊之中。

    脖頸血rou模糊，雙眼圓瞪看著門口的方向，手在地上劃出長長的血痕。

    周圍全是血跡。

    墻上，電視上，空調上，茶幾上......通紅慘烈，觸目驚心。

    “那個場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br>
    余年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鎮定，仍舊止不住聲音發顫：“十幾年的深厚感情都喚不回她們在失控時分毫的理智，這樣的物種憑什么還能讓人對他們心存期望？”

    “我姐才剛大學畢業兩年，她還那么年輕，還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做，吸血鬼自控不能死就死了，憑什么還要我姐給她陪葬！”

    ......

    陸闕趕到時，資料室里寂靜一片。

    只是沒想到余年也在。

    裴蘊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余年站在書架前平靜喊了一聲陸教授，陸闕應下，走過去背起裴蘊。

    離開時，陸闕低聲朝他道了一句感謝。

    他們是最后考完試的一批，加上現在已經過了最晚下課時間，從實驗樓到小樹林停車上路也比較偏僻，幾乎沒有碰見人。

    陸闕拐進綠化帶青石小徑，原本以為已經睡著，乖乖趴在他背上的人忽然用手指尖輕輕戳了他肩膀一下。

    “闕闕?！?/br>
    裴蘊在他耳邊小聲叫他。

    臉上帶著陸闕幫他帶上的口罩，加上說話聲音輕，聽起來軟軟悶悶的，把他現在的低落的心情傳達了十成十。

    “嗯，我在?！?/br>
    陸闕偏了偏頭：“怎么了？”

    “我知道余年為什么那么討厭吸血鬼了?！迸崽N收緊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他剛剛告訴我的?！?/br>
    陸闕配合地往下問：“為什么？”

    裴蘊：“因為他jiejie就是被吸血鬼咬死的，而且......是第一例?！?/br>
    陸闕腳步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裴蘊：“那個吸血鬼是他jiejie的閨蜜?！?/br>
    “那天她們在家里，余年一個人去外面打球，結果回到家，就發現了他jiejie的尸體?！?/br>
    他把臉埋進陸闕頸窩，聲音有些輕微地抖：“闕闕，你說他那個時候得有多難過啊，我都不敢想象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要怎么辦?！?/br>
    “難怪他那么恨吸血鬼，我只是聽著都覺得吸血鬼惡心透了——”

    “小蘊，這跟你無關，也不是你的錯?！?/br>
    陸闕適時打斷他，把他放進副駕坐好，俯身將指腹輕輕按在他的眼角，靜靜看著他。

    “吸血鬼的覺醒誰也無法預估，成為吸血鬼也并非你們主觀意愿，自然客觀的事物既然存在，就有他的道理?！?/br>
    “傷害余年jiejie的人不是你，第一例吸血鬼傷人事件的兩個人都走了，她們的恩怨也已經抵消結束，我很感激余年今天幫了你，但依舊無法茍同他連坐遷怒所有吸血鬼的行為?！?/br>
    “小蘊，你的思想意識應該是獨立的，不要被別人的邏輯牽著走?！?/br>
    “立場不同，沒有誰是絕對的對和錯，你是吸血鬼，你也會失控，但是你沒有傷害我，沒有傷害任何人?！?/br>
    陸闕靠近，在他眉心很輕地落下一吻。

    “這個世界從來不乏偏見，你不必將它們放在心上，問心無愧做你自己就很好?！?/br>
    “你只需要記住，即便是這世間所有偏見集于你身上，我也會愛你?！?/br>
    裴蘊在車上睡著了，眼眶透著微紅，眉心輕輕蹙著，一副脆弱的模樣。

    陸闕在身邊，他也不必死撐，放任自己意識陷入沉眠，直到副駕門被拉開，他半睜著雙眼，循著眷戀的味道和溫度靠上去。

    “老陸，我就說是你的車！晚飯吃了沒，要不要一起？！”

    張梁慎不知從哪里冒出，大嗓門一吼，大步朝他們走過來。

    而裴蘊在他靠近的瞬間，像是迎面被狂風驟然沖擊大腦，麻痹感席卷全身，搖晃著險些從車上一頭栽下。

    陸闕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撈起，攬著他的腰讓他整個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小蘊這是怎么了？不舒服？”

    張梁慎關心裴蘊情況，誰知他越靠近，裴蘊身體抖得越厲害，幾乎是躲避地想要往陸闕懷里藏。

    “別過來了！”

    陸闕緊皺著眉心，不斷順著裴蘊背脊，沉聲喝止張梁慎：“退后，別靠近！”

    “？？？”

    張梁慎舉起手懵逼后退：“啥情況??？怎么了這是？”

    陸闕：“你身上帶什么了？”

    “沒什么啊?！?/br>
    張梁慎打量自己：“我身上就帶了個手機鑰匙，今天連錢包我都沒帶?！?/br>
    那怎么會這樣？

    陸闕低聲問裴蘊：“小蘊，怎么了？”

    裴蘊沒有回答，呼吸急促，攀在他肩膀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

    張梁慎突然“啊”了一聲：“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br>
    他從襯衫衣兜里掏出一小截類似薄荷一樣的草段：“這個？”

    陸闕能感受到張梁慎把那個東西一拿出來，懷里的人又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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