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蝕骨 第111節
她不想考慮以后,只想考慮現在。 她又催促了幾下,便匆匆下樓去找小土豆。 保姆已經做好了早飯,他正吃著。lijia 瞧見舒晚匆忙下來,小土豆伸長了脖子在她身后一掃:“渣男沒在?” 舒晚愣滯了一下,心虛地搖搖頭。 她坐下,隨便拿了片面包,咬了一口道:“小土豆……” 小土豆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夜jiejie,你說?!?/br> 舒晚咀嚼著面包,低聲道:“一會兒吃完早飯,我就喊人送你回家吧,你還那么小,別離開父母太久?!?/br> 可小土豆不以為然,滔滔不絕:“不回,我已經不小了,有主見得很。我這次來千城,是想感受感受大城市的繁華?!?/br> 他倒是正兒八經,像個大人一樣,做什么都胸有成竹似的。 舒晚根本沒多想,只當他是暑假為了瘋玩才想的措辭借口。 她吃不下,放下面包道:“不回去我就打你了啊?!?/br> 小土豆厚著臉皮笑笑:“打屁股還是打手心?我爸媽打我都打出繭子了,夜jiejie你手細,打我你會手疼?!?/br> “你怎么那么油嘴滑舌?”舒晚皺了皺眉。 剛想再勸勸,就見易辭洲一邊系著領口扣子,一邊從樓梯走下來。 他斂起眉眼,看著二人形同母子般有說有笑,不禁更加神清氣爽,“在說什么?” 小土豆興奮地攪了攪牛奶杯,“我跟夜jiejie說,吃完早飯就去后山撈魚?!?/br> “撈魚?”易辭洲蹙眉。 小土豆用力點點頭,“是啊,我撈魚可厲害了!趕海的時候誰都沒我摸的多!我想試試在山里小溪摸,看能摸到多少!” 易辭洲恍然:“噢?!?/br> 他倒了杯牛奶,見舒晚手邊沒有,便把自己的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又倒了一杯,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背問:“怎么不吃東西?” 他掌心炙熱粗糲,難免讓人想到剛才那些反胃的情趣。 舒晚不由緊縮手心,將手抽了出來,“起太晚了,不餓?!?/br> 許是昨晚和早上她都太過順從他,易辭洲沒多想,以為她累著了,便道:“那還是別去撈魚了,明天再去?!?/br> 小土豆一聽,連連搖頭,“不行,今天有雨,魚多?!?/br> 易辭洲聞言,明顯有些不耐煩,舒晚很快察覺到,立刻說:“撈回來我給你做松子魚吃?” 小土豆興奮得就差大叫,人都快蹦到桌子上了,“好??!那渣男你去不去?” 易辭洲本就煩這孩子,如果不是舒晚喜歡他,他根本不會管他半分,見他那么撒野,他掩去幾分不悅,淡淡道:“我今天要去公司?!?/br> 小土豆拍手道:“渣男不去,那我和夜jiejie兩個人去?!?/br> 易辭洲抬眼道:“付沉也去?!?/br> 小土豆一聽,臉上喜悅消了一大半,他可不喜歡那個又高又壯的男人像個窺視鏡一樣盯著他們,他趕緊去看舒晚,想讓她幫忙斡旋斡旋。 舒晚會意,扯了下嘴角,“不用吧,他在,小土豆也玩不開心?!?/br> 易辭洲眉頭緊蹙,仔細想想,不過一個孩子要玩而已,這是半山腰,下山路又長又曲折,他們也跑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同意,“那就早去早回?!?/br> 舒晚淺淺一笑,“謝謝?!?/br> 易辭洲見她笑了,緊斂的眉毛也舒展開來,他清了清嗓子,“我下午回來,吃過晚飯帶你出去看電影?” 舒晚盡量擺出一副依附順從的樣子,輕聲道:“好啊?!?/br> 他粲然,捏了捏她柔軟的手,然后吃完早飯徑直出門。 待他走后,小土豆忽地三下兩下將面包和雞蛋塞進肚子,然后拉起舒晚的手道:“走!” 舒晚不由滯住,“這么急?你撈魚不拿個桶嗎?” “哦對對?!毙⊥炼挂慌哪X門,趕緊回屋拿了個小桶,然后拉住她的手,幾乎是連拖帶拽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舒晚一路跟著他,“你怎么那么熟?” 小土豆頭都沒回,“昨晚上我就探過了,這種路,走一遍我就記得?!?/br> 舒晚了然。 等到了小溪邊,小土豆似乎并沒有要撈魚的架勢。 他把水桶往岸邊的石頭上一扔,卷起褲腳就繞開小溪,然后從溪流中搬來幾塊石頭,一塊一塊墊到對過去。 舒晚看著他忙活,那模樣像極了那日幫她逃跑的樣子,心中疑惑萬分,“你在干什么?” 小土豆搭好石橋,把手遞過來,“走,對過魚更多?!?/br> 暫且信他。 舒晚跟他過了小溪,又繞了一條被人為踩踏出來的小路,她狐疑,再忍不住問道:“不對,小土豆,你說實話,到底要干什么?” 小土豆不說話。 “小土豆!你再不放手我真打你屁股了!”舒晚急切催促。 小土豆回頭看了她一眼,依然抿著嘴。 舒晚腳步踉蹌,硬是被他又生拉硬拽往前拽了十幾米,然而等前面一方土坡后出現個男人身影的時候,她突然震在了那,愕然而立,舉步不前。 樹蔭下,沒有風吹草動,只有溪流汩汩。 小土豆拽了拽她的衣角,“夜jiejie……” 男人張開雙臂,示意了她一下。 畢竟三年息息相依的陪伴,依賴使然,她不假思索,松了小土豆的手就跑了過去,緊緊投入了他的懷里。 “廖霍?!?/br> 第91章 ◎都睡過那么多次了,還怕這一個吻嗎?◎ 有的時候,這種陪伴了許久的感情,就是需要一點點分別才能激化的。 曾經,舒晚不曾想過會對廖霍動分毫的感情。 即使是有,也超越了男女。 但是當她真的徹底離開他,她才忽然恍悟過來,那種千絲萬縷的陪伴,就是不可割舍的情意。 即使沒有,遲早也會萌生。 她難得這么貪婪,在他的懷里靠了很久。 廖霍似是有些驚訝,但眼底深沉始終沒有消散半分,他用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輕聲說道:“我離開香港后,第一時間就去了清烏鎮找你,但老板說你走得急,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我才和小土豆想了這么一出?!?/br> 利用小土豆分散易辭洲的戒備,利用一個八歲的孩子來帶她走出那道枷鎖,這步棋,走在懸崖邊。 舒晚緩了緩,這才抬頭去看他。 這幾個月不見,廖霍整個人都瘦了些,在廖鴻宴的嚴控之下,他能跑出來,也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心力。 她問道:“你怎么離開香港的?” 廖霍兩眼微瞇,紅著眼瞼道:“自有辦法?!?/br> 舒晚凝視他,戲謔道:“嗤,你還能有什么辦法……” 都是千年的狐貍,就別演聊齋了,雙方心知肚明,當年藍灣失火后,不就是靠“大飛”才把她偷偷轉移出去的嗎? 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廖霍轉開話題道:“舒晚,跟我走嗎?” “走?!笔嫱聿患偎妓?,可她瞬間又怔了怔,片刻后問道:“……去哪?” 這個世界上有233個國家和地區,卻還是那么小,躲在德國的斯圖加特,也能在同一家餐廳撞見。 再跟他走,又能去哪? 拋開舒淶不說,現在還有個小土豆在這當人質,她如果要走,難保易辭洲這種變態不會對這孩子做什么。 見她滿臉憂郁忌憚,廖霍抵了抵下頜,將手摩挲在她腰間,輕聲道:“你不是想去看極光嗎?我們去白馬鎮,我們去黃刀鎮,我們去丘吉爾,隨便哪個偏僻的小鎮都可以?!?/br> 是啊,她厭倦了千城,厭倦了這里的濕潤,厭倦了這里的炎熱,也厭倦了這里的人。 她想去世界的盡頭看看, 抬頭一片天,滿是神秘的璀璨光芒。 有那么一瞬,她現在就想走,但是理智告訴她,舒淶還沒有見到,小土豆也還沒有回清烏,她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 她沉默不說話,廖霍看在眼里卻是焦急萬分,他不管不顧,低頭就去啄她的嘴唇。 舌尖輕輕地試圖探入,舒晚回過神來,猛地震了震,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一下。 廖霍微愣。 又是這種態度,他真的已經要厭煩了! 他可真想知道,如果此時此刻是易辭洲吻她,她會不會那么下意識地抗拒?會不會那么驚慌地想要逃避? 沒來由的嫉妒作祟,廖霍眼中一橫,抬掌按住她的腦后,狠狠得吻了起來。 可舒晚抗拒得跟厲害,她死死抿著嘴,不讓他有任何可乘之機,待他放棄,她壓著聲音說道:“別這樣,他現在每天都回來住……” 言外之意,廖霍怎么會不懂。 她當然怕,怕一回去就被聞到自己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尤其是口齒之間,根本沖洗不掉。 可廖霍哪里忍得住。 分開了那么久,曾經每天都能貼著她的身體說愛她,可現在就只能偷偷在這見不得人的地方茍茍且且。 這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