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蝕骨 第94節
二人目光交錯碰撞之間,舒晚眼底一橫,剛準備開口,易辭洲一把就扯下她的助聽器,然后轉身陰沉著臉說道:“剛才是秘書接的電話,我剛起床,什么事?” 阮音一聽,疑惑道:“你的秘書跟你住一起?” 易辭洲不耐煩地解釋道:“我的房間是套房,臥室外面就是辦公場所,封況也在,有什么問題嗎?” 阮音在那邊默了片刻,想想也有道理,這才軟綿綿地說道:“那你什么時候回國呀?” 易辭洲回頭輕瞥了一眼舒晚,見她失了聲目光愣滯,心下卻也是不忍,不自覺地緩了緩語氣,“快了?!?/br> 阮音撒嬌說道:“我才不信呢,這樣吧,我去新加坡找你?反正我剛放假,最近閑得很?!?/br> 說到底,她還是不相信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是他的秘書,易辭洲當然也知道這點,可是舒晚已經開了這個口,現在的境況就是——要么他回去,要么阮音過來。 這個節骨眼,他不能放棄萬華地產帶來的好處,也不能放棄最愛的女人。 權衡之下,他說道:“下周我就回國?!?/br> 聽得這話,阮音放下心來,又粘著他絮絮叨叨了幾句才罷休。 易辭洲掛斷電話,胸悶難擋地喘了一口氣,闔了闔眼轉過身來。 舒晚挑釁地勾唇,沖他譏誚一笑。 沒了助聽器,她不知道他剛才說了什么,但是根據他的表情,她知道,她成功了。 易辭洲咬著下頜,將手機擺回茶幾上,然后擺弄了一下手中的兩只助聽器,把它們重新戴回舒晚的耳朵上。 默了片刻,他沉聲問:“可以了嗎?” 舒晚哂笑道:“可以?!?/br> 他又問:“滿意了嗎?” 舒晚笑得更歡,“滿意?!?/br> 他繼續問:“還有什么要求嗎?” 這一通電話,舒晚簡直暢快淋漓。 她如釋重負般地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把腿翹得高高的,腳上的拖鞋耷耷拉拉,整個人都顯得輕松無比。 她斜睨看來,一本正經道:“有,把我也帶回去?!?/br> -完- 第76章 ◎她越是挑釁,他越是步入圈套?!?/br> “不行?!?/br> 易辭洲想都沒有想。 實話實說,他不敢帶她回去。 從小就患得患失,擁有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與曾經的那個“易辭洲”沒有半點關系。 所以,舒晚是他的。 到死都是他的。 他不會讓她有逃跑的機會。 除了新加坡這個酒店,她哪也別想去。 聽得他這么說,舒晚的神情慢慢沉寂下來,她仰著頭,與他勢均力敵地對視著,眼中滿是不屑和憤恨。 倏地,她又笑了起來,咯咯幾聲笑夠了,她說道:“我跟你開玩笑的,我都忘了,我可是你偷偷摸摸養的小情人,離開你,我一個孤苦無依的殘疾人,帶著個癡癡傻傻的弟弟,能去哪?” 她說著,懶洋洋地站起身來,得逞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清晨伴著微光,睡袍下的身體曲線若隱若現,舒晚故意走得矯矯造造,尤其是豐潤的臀部,勾扯著腰間的一縷綢帶,只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輕易俘獲得她的身體。 眼底的熾熱再也忍不住,易辭洲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墻上,低聲吼道:“舒晚!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要吵要鬧,你給我個態度!” 舒晚被他猛地一扯,整個人打了個轉,直接摔進了他的懷里。 她也沒躲,直接仰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易辭洲,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把我藏在新加坡都快一個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易辭洲一聽,一時間愣在了那里,他想解釋,又不知道怎么開口,醞釀思忖了許久,才沉聲道:“阮正華不是什么好人,我和阮音訂婚的消息媒體已經放出去了,你現在身份特別,如果被他發現你還活著,我怕他會……” “殺了我不成?”舒晚挑眉打斷他。 易辭洲皺了皺眉,屏氣道:“他父母是越南人,當初在老撾發家,背靠金三角,家底本身就有些不干凈,不無這種可能?!?/br> 舒晚這才凝神,鎮定了一會兒說道:“就算他有點能耐,但我不信你護不了一個女人?!?/br> 她話中有話,他也不是聽不出來,但是讓他承認,卻是要費一番功夫。 易辭洲是個聰明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既然答應了聯姻,那么其中好處必然多得讓他難以割舍。他之所以要把她偷偷養在身邊,就是不愿意立刻毀掉這樁婚約,至少,要把tpn和萬華地產的共建項目完成。 這需要的時間可不短。 她沒那么多時間跟他耗,也根本不想跟他再耗下去,在這個男人身邊多待一秒鐘,她都感覺無比難受壓抑,仿佛就像回到從前那種沒有終點的沉寂深夜。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毀掉易辭洲處心積慮和萬華的聯盟,好讓他徹底厭惡自己,主動放手。 舒晚繼續逼問:“護得住嗎?護不住也沒關系……”她放松地靠在他懷里,故意勾著他的脖子,好讓他眼底全是她,“如果你真的護不了,不如再把我送給廖霍,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br> 這話,無疑是徹徹底底激怒了他。 誰都不愿意自己頭頂跟青青草原一樣萬馬奔騰,但是自種苦果只能自己嘗。 易辭洲見她目光篤定,壓著情緒掐住她的肩,然后貼緊她的額頭道:“舒晚!你給我點時間!能不能!” 她往后仰著身子,冷漠問:“給你多久?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易辭洲,你越來越像你爺爺了,你們一家子都是貪得無厭的人。你既想要我,又想要萬華地產帶來的好處,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易辭洲僵了一下,她點破得毫無錯處,讓人無法反駁。 他不敢去觸碰她的任何雷區,也不想再讓她覺得他在騙她,便啞聲承認:“我是貪婪,我是虛偽!可就是因為我生下來就是什么都沒有的人,所以才會到處掠奪!” 舒晚聞言笑得更張狂了些,她懶懶勾著他的脖子,一如從前那樣的討好,低聲道:“可是易辭洲,有一樣東西你從來都不用掠奪,那就是我。是你先不要我的,好啊,那我就順了你的意,躲你遠遠的??赡隳??突然就發現愛上我了,又回過頭把我要回來,你說你是不是犯賤?” 人呢,總是犯賤之后才會清醒。 二人之間已經開門見山,他放棄了,只能順從她,卑微低頭:“是,我是犯賤了,我后悔了,我不配當你丈夫,但如果你愿意,我們馬上可以回到從前?!?/br> 他說完,就發覺這句話實在不妥。 那些回憶,太疼,疼得蝕骨,讓她好不容易痊愈的臉頰頓時又感覺到被火熾燎過的絕望痛感。 她瞇了瞇眼,戲謔道:“回到從前?你在開玩笑嗎?” 易辭洲怎么敢反駁回懟,他不覺苦笑改口:“不回、不回,我們重新開始,我可以再娶你一次,你想要什么樣的婚禮都可以,沒有虛情,沒有假意,我對你承諾,我對你發誓,我給你看我的心?!?/br> “你的心?”舒晚一聽,將手置在他胸膛,半嘲半諷地戳了戳他的心臟處,“嘖……我還真不敢看?!?/br> 事到如今,縱使悔不當初也于事無補。 易辭洲不知道怎么樣才能讓她再重拾愛意,哪怕一點點都可以。 他垂首央求:“給我一個機會?我現在只想要你,真的?!?/br> 這句話是真的,即使他不說出來,舒晚也知道,要不然他不會大費周章尋了她三年,更不會為了留住她,親自跑去緬北把舒淶帶回來。 為了更進一步,舒晚自覺退讓,她整個人都貼著他,似乎有意無意地在暗示什么,“只想要我?怎么要?” 這句話對男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而更要命的是,她今天一直在笑,自從她回到自己身邊,就沒有開口笑過,可是剛才的一通電話,就如同一把開門鎖,讓她悄然放了自己進去。 似乎是看到了希望,易辭洲眼中倏忽有光,“可以嗎?” “當然可以?!笔嫱碜匀欢稽c頭,不等他有所反應,她又故意推開他,“你先把付沉喊來?!?/br> 易辭洲疑惑:“喊他干什么?” 舒晚揚頭看著她,雖在下風位置,卻莫名的居高臨下,“讓他去買點東西?!?/br> 易辭洲不解問道:“你要買什么?” “你說買什么?老夫老妻了,你裝什么?當然是買安|全套?!?/br> 舒晚佯裝正經,扯了扯他系得整齊的領帶,“易辭洲,我這人自私得很,我現在是無名無分地跟著你,萬一給你生個人人厭棄的私生子,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br> 話音剛落,眼前男人的臉色rou眼可見地黑沉了下去。 她得逞了,踩著他的底線和尊嚴,任意踐踏。 可偏偏的,他又能怎么辦! 她知道他在刻意激怒他,但他卻舍不得動她一根頭發。人已經在懷里了,他放不了手,只能低聲乞求:“阿晚,我就蹭蹭,可以嗎?” 舒晚卻譏諷冷笑:“你當我是高中生小meimei嗎?我們做過多少次了你數得清嗎?我連孩子都給你懷過一個,你在這裝什么大尾巴狼?” 獵人已經布下陷阱,她越是挑釁,他越是步入圈套。 這種話太過于勾扯耳膜,易辭洲再也控制不住,將她緊緊擁住,抵在洗手池上,磨著她的下巴,“你信我?!?/br> 意料之外,舒晚并沒有反抗,而是順從仰起脖子給他讓出一條寬路。 天,這簡直就是質的飛躍。 易辭洲心喜,不住低頭在她脖頸間一路輕吻,“阿晚,信我,信我,真的……” 話雖如此,可到手的鴨子怎么能讓它飛了,不過轉眼的功夫,他就已經剝了睡袍,把人按在了柔軟的床上。 好不容易穿戴好的西裝又變得七零八落,舒晚咬著牙問道:“你信女人的第六感嗎?” 然而情到深處,哪管什么第幾感。 易辭洲敷衍道:“信?!?/br> 舒晚眼底燃起一道極強的報復欲望,“好啊,那我們拭目以待?!?/br> 她說得模棱兩可,也不知道易辭洲有沒有聽進去,總之,今天他這身道貌岸然的西裝是穿不回去了。 她壞得很,像個小泥鰍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一開始,易辭洲捉不到她,等捉到了,她又嬉皮笑臉地一腳踹開他。 沒辦法,她對他太過熟悉,連磨人的手法都一清二楚,對他玩欲擒故縱,熟稔極了。 待那種久違的精疲力盡襲來,封況在展會門口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他又不敢去催,只得復又返回酒店。他見付沉闔眼在門外站著,急切問道:“易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