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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冉你總算來了,這都快申時了!我花了小一百兩銀子才把這兒的人都哄出去吃酒了,你再不來我這銀子就白花了?!币婍n墨初到了,蘇澈氣呼呼的拽著他的胳膊,一路把他拖了過來。 “蘇常如你有話直說。我才與陛下見了工部尚書,戶部尚書還等著呢。我至多給你一盞茶的功夫?!?/br> 韓墨初被拽得不知所謂,他今日確實很忙。準確的說,是他這一陣子都很忙。 工部自今春便上了折子,歸州巴東郡地處乾江連年水患,工部官員呈了十幾張堤壩的圖紙,還有當地官員獻上的治水之策,堆了滿滿一桌子都在等著他和顧修給個決斷。 根據韓墨初的初步判斷這工程最好能趕在今夏汛期之前動工,也算去了山南境內所有百姓的一塊心病。 不止如此。 忠州南賓郡臨江水師主將孟經也上書奏表想在今年夏日擴充編制,開營征兵,以鞏固大周水路邊防。 還有嶺南道循州,端州,新州三地還未入夏便都報了年災,說是當年地旱少雨,秧苗長勢力不佳,今秋必然欠產。 再加上今年又是君王登基后的第一場恩科開考,考題還懸而未決。更有南疆窮奇軍在收復南詔后與突厥西戎兩地的戰事。 他和顧修這些日子每日光朝會就能開上將近四個時辰,用膳時都在議事。 能擠出這一盞茶的功夫給蘇澈已然相當不易了。 “你啊你,滿腦子都只有那個小皇帝?!碧K澈坐在診臺后方,果然開門見山道:“你說實話,你們兩個是不是睡過了?” 韓墨初先是一愣,隨即坦然道:“是,那又如何?” “什么叫那又如何?你這個太傅大人當得可以啊,把皇帝都給睡了?” “沒有,是他把我睡了?!表n墨初平攤雙手,表情更加坦然:“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別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鬧了半天是他把你睡了?!這個小皇帝,你扶著他得了江山還不算,怎么連你的人都不放過?”蘇澈叉著腰,運著胸口直生悶氣:“他這還算什么有道明君?當真是......” 蘇澈本想說禽獸不如,但是又隱隱覺得這四個字出口,韓墨初會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于是,他把那四個字生生咽了回去。 “他是一國之君,一國之君怎可屈居人下?”韓墨初敲了敲診臺的桌面,面不改色道:“你若是叫我來就是說這事就不必再說了。這是我與陛下的事,你知道了幫我存在心里便好,我前朝還有事,就先回去了?!?/br> “你慢著!”蘇澈嗷一嗓子把韓墨初叫住了,從診臺底下摸出了一個做工粗糙的小瓷壇子:“讓你來是拿東西的,你把東西帶回去。我特地給你做的,你別不領情啊?!?/br> “這是何物?”韓墨初回身看著那個其貌不揚的小瓷罐子。啟開封蓋,只見那小罐子里面盛著猶如豬油一般乳白色的膏體。他狐疑的用手指挑了一點擱在鼻下嗅了嗅,一股淡然悠遠的冷香沁人心脾,順勢擦在手背上慢慢勻凈,愈發不解道:“這大夏天的,你送我一罐凍傷膏子干什么?再說這也涂不勻啊?!?/br> “哎呀呀,哎呀呀,真是稀了奇了。這天底下還有你韓子冉不認識的東西?”蘇澈扶著額頭撇撇嘴:“這東西不是擦凍瘡的,是給你和那小皇帝用的?!?/br> “用?做何用?” “我不說,你自己想?!碧K澈神秘兮兮的挑著眉毛:“你們兩個人用的,兩個人哈?!?/br> 韓墨初凝神看了一會兒手背上無法吸收的軟膏,結合著自他進門后蘇澈與他說話的前后語境,他瞬間了然。 立馬從掏出懷中的軟帕將手上粘的軟膏擦了個干干凈凈,又把沾了軟膏的帕子往診臺上一拍,抿唇還未開口。 “哎哎哎,你想干嘛啊你?我又不知道你是下頭的嘛。我本來是想讓你給那小皇帝用的?!碧K澈慫巴巴的縮著腦袋往診臺后面躲,雙手護著自己的下巴,壓低聲音繼續推薦道:“我跟你說我這里面可摻了不少好東西。不僅能潤澤門庭,還能消腫鎮痛。最主要的是香氣幽微,就是你韓子冉最喜歡的那種淡淡的......” “蘇常如!”韓墨初咬牙一把攥住了那小壇子的蓋子。 按著蘇澈的預判,此時的韓墨初必然會把那瓷罐子砸到他臉上,于是當韓墨初的手按在那小蓋子上的一瞬間,他立馬把自己藏到了診臺后面。 誰知,預想當中的罐子并沒有飛來。 蘇澈像只躲避天敵追殺的野兔般從診臺后方悄悄向外探頭,只見韓墨初已然一言不發的拿著那個小壇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韓子冉!這軟膏你盡管用!要多少有多少!你千萬不能委屈了自己!”蘇澈望著韓墨初走遠的背影高聲喊道:“先生既然讓我照顧你!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受罪的!還有??!若是氣味兒不喜歡了也能換!芙蓉的,玫瑰的,桂花的,茉莉的都能做!千萬別跟大哥我客氣??!” *** 當日深夜。 顧修與韓墨初更衣完畢,并肩靠在床榻上翻書。 韓墨初看的是一本《地理志》,顧修翻的是一本《后漢書》。 他們二人雖說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倒也并不會如想象般的夜夜笙歌。 多數時候,他們都是這樣一人拿一本書,翻到雙眼發沉時再相擁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