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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由韓墨初及五位軍醫共同所制的暈船藥調配初成。 出征高麗的一路上水路頗多,此藥的成敗至關重要。 試藥當日,主將船艙內云集了整個軍中所有從五品以上的軍前將領,身為主將的顧修坐在了正中間的主位上。 “韓參軍,本王聽聞今日新藥初成尚且不知療效,本王自登船來亦有些暈船之癥。不知可否一試?” “回殿下,今日新藥已成,如若殿下不棄,臣愿與殿下同試?!?/br> “好,就依韓參軍所言,請韓參軍去煎藥罷?!?/br> 在座的一眾將官們其實早知今日顧修召集他們前來的意圖,但為安軍心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他們也是打從心底里佩服顧修這位年輕的主將。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韓墨初從配藥,到煎藥,再到熬制皆是親力親為。 待藥汁成熟,也是親自端到顧修面前。 琥珀色的藥汁,在寒冷的船艙中散發著氤氳的白氣。韓墨初端著藥碗,先用銀針試探,又用銀匙舀起一口先送入自己口中,這才將藥碗推到了顧修面前。 顧修端著藥碗,當著眾人的面仰頭將碗中的藥汁一飲而盡。藥汁入口酸澀微苦,初嘗時顧修也未覺有甚藥效。 不想片刻之后,顧修忽而覺得胸腔內一陣灼燒般的劇痛,就在眾人面前本能的嗆出一口血來。 “殿下?” 顧修身形搖搖欲墜,韓墨初立在人身后伸手撐住人肩背。座次之上,立時便有軍醫上前與顧修切脈。 “不好,殿下中毒了!”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中毒?殿下怎會中毒?怎會中毒?” 軍醫拿起方才顧修飲過的藥碗,放在鼻下嗅了嗅:“是這藥!藥中有虎狼草!” “藥是韓參軍備的,怎么會有問題?” “殿下中毒,問題就在這碗藥上!無論如何韓參軍脫不了干系!” 顧修此時耳邊嗡然嘈雜,眼前陣陣發黑,但意識還算清醒,聽得眾人將苗頭指向韓墨初,拼著強行壓著胸口將腹中的混合著鮮血的藥汁全數吐了出來,猛然一拍桌面將眾人的爭執直接壓了下來:“都說夠了沒有?本王說不是韓參軍?!?/br> “可是殿下,軍醫方才說了這藥中...” “殿下,藥從頭到尾都只有韓參軍一人動過?!?/br> “夠了!韓參軍若要下毒,何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何以將自己置身其內?”顧修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忍著胸腔內依舊激烈的痛楚冷眼瞪著眾人:“這般明顯的構陷你們瞧不出來么?所以今日你們誰逼著本王處置韓參軍,便是下毒之人!”顧修情緒激動,血氣翻涌更甚,俯身又嘔出了一團鮮血。 “殿下您先別多言了,讓微臣等先與您解毒吧?!崩宪娽t扣著顧修的脈門,面色焦急道:“來人,快去備三黃湯!” 未等軍醫們起身動作,韓墨初便將隨身攜帶的丸藥塞入了顧修口中。 “韓墨初,你這是做什么?你這是要公然行刺么?” “韓墨初,你與殿下吃了什么?” 韓墨初沒有理會任何人的質問,只是扶著顧修的肩頭與人順背:“殿下,把氣息喘勻?!?/br>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顧修胸口處激烈翻涌的氣血漸漸平定了下來,臉色也從慘白逐漸轉為了紅潤。 被韓墨初的動作驚得愣在一旁的軍醫,見顧修面色平定,復又上前與顧修診了一脈,驚奇道:“殿下的脈息安穩了,殿下沒事了!韓參軍,您與殿下服的什么藥???能否與老夫一觀?” “此藥名為無極丹,乃海外奇人所制,藥方不可視人?!表n墨初正聲言道。 “依我看怕是不敢視人吧,若不是心中有鬼,為何不敢將藥方視人?殊不知是不是先與殿下投毒,再贈解藥,以此邀功呢?” “你這說法也太牽強了,韓參軍為何要多此一舉?” “是啊,韓參軍制藥若是成功,豈不是比眼下的功勞更大?” 顧修的臉色好看了,座位上將官們的臉色便也都好看了起來。那些人中的大多數,方才的疑慮與質問其實并不是針對韓墨初,而是針對顧修中毒。 因為顧修是主將,若是出師未捷,主將身亡,那陪進去的便是全軍之人的性命。 這會兒顧修面色緩和,眾人的理智便再一次占據了上風。 “好了,你們別再爭了?!鳖櫺奚钌畹拇丝跉?,將胸中的濁氣呼出體外:“韓墨初,既然此事存疑,那本王便與你兩日的時間自證清白,如若兩日后你不能緝拿真兇,本王便只能將你軍法處置了?!?/br> “是,末將遵命?!?/br> 夜深天寒。為避明火,寒冷的船艙內只燃著一鼎熏爐取暖。累極了的顧修裹著狐裘靠在韓墨初的膝頭上合眼淺眠,韓墨初則端著今日他熬制的藥渣一點一點的尋找著紕漏所在。 韓墨初雖懂些藥理,在百茗山時也背過幾本醫書古籍也看得懂尋常病癥的脈案。但遠遠比不上蘇澈那般術業專攻,有些偏門的藥物他也幾乎不能識別,就如今日的虎狼草,他便并沒有見過,所以在他今日嘗藥時并未嘗出什么不妥。 “有頭緒了么?”顧修從人膝頭撐起身子,拉著自己身上的狐裘將韓墨初未束盔甲的身體也圈了進去。船艙內的氣溫很低,久坐的韓墨初整個身子都冰涼冰涼的。顧修伏在人背上,用體溫與狐裘溫暖著他:“若是蘇先生在就好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