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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方正,前后五進,中有正堂,其內藏幽玄暗室,又有左右廂房,如人臂環抱,平日無有要事,皆不得開啟。 心內嘲笑這虞城陸氏亦不能免俗,將自家仙府設于虞城中心處,也將道印藏于府內正中,邾琳瑯運功法,過五行,造化陰陽,二炁合一,令加殃也,轉眼便破其門潛入。 暗室中道法更濃,并無尋常器物陳設,但在那中心處,正有一只留藏道印的黑匣。 而在黑匣上方震懾妖邪與朱厭一魄之物,正是陸氏家傳名刀神霄。 暗室內尚有不知其數的風鈴懸掛,又有數柄長刀,或斜或正,佇立倒掛,攔阻于邾琳瑯之前。 「十二都天門陣?!?/br> 邾琳瑯更加不屑,不管此處陣法因陸家人作變化如何,此間除神霄外,合共十二長刀,其來由必是世間修道人所習第一陣“十二都天門”。 心道真個俗透無聊,她向前輕踏一步,陣內風鈴察覺,盡數作響,而長刀亦顫顫作動,將欲殺敵。 被這些聲響所擾,邾琳瑯好不厭煩,冷笑向前再邁一步。 有陰鬼來犯,自然引動鈴聲瘋狂作響,而刀陣也即變化,皆氣勢洶洶,向她擊去。 雖則十二都天門陣內有幻化萬千,生死晦明,邾琳瑯卻全然不懼。她自恃修為,又有那陸允璉處得來的口訣與修為,但步天罡而運五雷,以掌風金針拒它五行克制,要奪生門,將陣眼盡破。 正自得意猖狂時,邾琳瑯卻忽聽見有人肅然長嘆,饒是她也為之一驚。 “役使雷霆金氣相,不聞妖邪鬼神聲?!?/br> 法訣既現,神刀之下,萬鬼自潰。邾琳瑯堪堪避過風鈴刀陣,卻難防神霄忽作動耀,竟被一刀戮骨,扎入腹中。 浩蕩真力,也隨刀入體,足可傷及魂魄,黑血狂涌間,邾琳瑯狂怒尖嘯。 “陸、陸懷瑛——” 來人正是陸懷瑛。他的面色蒼白,可見氣血空虛,傷未痊愈,但此刻引動神霄,其刀勢之利落精絕,也無愧他陸氏家主,玉如君子赫赫威名。 就在此時,邾琳瑯也發現這暗室內風鈴刀陣仍存,但藏有朱厭一魄的黑匣經已化銷煙云。 陸懷瑛之死是假,暗室道印藏匿竟是虛相,若此時還不知中計,就不是邾琳瑯了。 “你與林寬勾結害我?” 她尚有膽量如此問陸懷瑛,引得陸懷瑛冷眼看她。 “殺人者,人亦殺之?!?/br> 邾琳瑯驚怒交加。 “我與你有何冤仇?” 她竟還敢要切詞狡辯?陸懷瑛的眼神更冷。 “那么,你又是從何處學來我之道法?” 陸懷瑛實非蠢人,他修道有得,對陸氏家傳之道法自作別種見解變化。 而陸允璉于他而言,更是與其余一切陸氏子弟及外姓弟子不同。他對陸允璉之傾囊所授,竟在今日為邾琳瑯所用,足可證明他人所言竟然是真。 見她還要狡辯,陸懷瑛自作道法,令她眼前有一道丹書顯現。 其上所書,走筆洋洋,而當中有一句,最令邾琳瑯此刻心驚。 「逞兇殺人者,實乃邾琳瑯?!?/br> 見邾琳瑯瞠目,陸懷瑛已知其無可辯解。 “你償命吧?!?/br> 暗室并不大,而陸懷瑛所持神霄與刀陣盡出,招招動殺,令邾琳瑯思緒如麻,不好招架,心內恨極了這前方阻撓她好事的陸府主人,但更恨林寬。 她這一生,果然都不可能與他和睦,又或共存。 從前便因林寬無情,讓自己顏面掃地,被攆出林府,而今日竟又上了他的當,真令邾琳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再死一回。 如今掌風為刀風所迫,漸落下乘,邾琳瑯知道不好,但她心內之不甘,足令她一定要尋得生路。 既知陸懷瑛身懷有傷,此刻不過強撐,不得長久,邾琳瑯也仍舊狡猾,假作后退,實則拼死一搏。 她目眥盡裂,引動一身修為,化金針密密,夾挾真力,猛烈向陸懷瑛及其刀陣襲去。 見陸懷瑛橫刀暫退,邾琳瑯轉身便逃。 “今日就憑你陸懷瑛在此,又能奈我何?來日我邾琳瑯自當領教!” 她搏命而走,陸懷瑛欲追,卻牽動傷處,一時難以支持。 他忙以神霄為倚,先站穩身形,想將一口翻涌心血吞下,只一瞬間,暗室內便不見那邾琳瑯身影。 已知這惡鬼逃去必然極快,但陸懷瑛亦冷笑。 若說他陸懷瑛今日在此不能將這惡鬼如何,但這世間尚有他人,就如對付她邾琳瑯,亦仍有后手。 陸懷瑛喉中的血味漸濃,險些無法咽下。他待要勉強自己追出,竟莫名聞得一聲鈴響。 那鈴聲不知從何而來,與此處其余風鈴響聲截然不同。它響過一聲后,倏然而止,而陸懷瑛心口忽地銳痛,似覺被什么東西穿刺而過。 他低下頭,看見自己胸前著染一團紅色,那紅色隨著疼痛蔓延開來。 還有一枚金鈴,正自他的傷口處,那血花中飛出。 「鎖魂鈴?!?/br> 它再度發出一點清脆悅耳聲響,陸懷瑛按住自己流血的致命傷處,抬眼看著這枚虞城陸氏家傳的鎖魂鈴,是如何徑直飛向前方。 在那前方,正有一名瘦削少年,雪白頭發,赤紅獸瞳。 他突兀地出現在這暗室之內,耳上亦有同樣的鎖魂鈴作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