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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如果?!?/br> 朱厭懂得他的意思,卻也知季朝云之心意是何等堅決,不似林墨,會為著舊日心傷動搖。 「他是不會被你我輕易擺布的?!?/br> 想及此,朱厭也不禁看向如今正被林寬所擺布的林墨。 林墨此刻腦中如有霧繞,斷斷續續聽得一些耳熟的名字罷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還轉眼就忘記。 但被朱厭看著,他察覺了,便也抬首對朱厭笑,因為尚記得他是林寬之友人。 朱厭想,他大概不會知道,季朝云曾經來此尋他。 而林寬,亦真無所謂季朝云之生死。 不知為何,朱厭心內生出些微妙不快,卻聽林寬又道:“對了,若是你有幸遇到我那位藏頭露尾的表妹,倒也不妨與她做個交易?從前人人都說她膽大妄為,今日她卻變得如此膽小,見了我便逃,實在是有趣?!?/br> 關于邾林瑯,實則無需林寬多言,朱厭亦都懂得。 但既然林寬開口,他便仍先應承林寬的說話。 “我知道了?!?/br> 第229章 章之六十一 因果(下) 卻說季朝云,他來至安寧,已知此處危險。 朱厭復歸,虞城變故,聽聞還有邾琳瑯現身楚萊,眾正道仙門本就更加亂作一團,最難料是安寧城內還有個謝菁菁,竟于此刻瘋癲,四處奔走,散布安寧林氏與長樂門舊聞,最后更是登上城門自盡。 對此天下人唏噓的有,視作當作笑柄的有,而季朝云則頗覺蹊蹺。 不止如此,于五更中潛入安寧城內,季朝云也聽得一些更為離奇話語。 有人醉酒胡言,卻又信誓旦旦,說自己見到了安寧林氏之怨鬼,那形貌正似林寬與林墨。 雖不知因由,但季朝云猜測,那也許真是林寬與林墨。 而謝菁菁之死,大概也與他們有些關聯。 即便季朝云暫不知是如何關聯,也知這不像是林墨之行事。 謝正才只得一名愛女謝菁菁,據傳自幼得盡嬌寵,奈何她天資實在尋常,連聰敏二字都論不上。 “于道法武學之事,這位長樂門少主從來一無所能,又無城府,正可謂性根不定,才疏意廣?!?/br> 林墨也好,季朝云也罷,將其見過后,亦確覺如此。 且至今也無任何憑據,可知謝菁菁曾籌謀參與舊事或助紂為虐。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初回人間的林墨于長樂門作亂,也只取那謝正才一人首級。 其后便是要從謝菁菁手上奪走鎖魂鈴,林墨也未出手殺她,顯見仍有分寸,自然也不會在此刻逼迫于她,令她去死。 如今長樂門謝府內外皆似安靜無人,門上匾額所題之字也已然抹去,陣法不存,但季朝云潛伏于外,探得那宅邸內中必定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是否有個林墨在內,季朝云不能確定,但心內猜測他大約在此。 季朝云猶豫著,是否要冒然潛入。 如若此地尚有殘留陣法,也許季朝云還會果敢行事;但如今這般平靜,卻更似是請君入甕,引他上當。 「但如此繼續等待,也非是什么好辦法?!?/br> 季朝云難得有如此猶豫之時,但就在他堅定決心,向前踏出一步,預備闖入之刻,忽然聽得耳熟聲音。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br> 四下白煙騰起,正是虛相預兆,季朝云一驚之下非同小可,即刻轉身,劍陣已出。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br> 其人似近在耳畔,其語正合第一次相會時朱厭所言,季朝云記憶猶新。 “是你!” “不錯,是我?!?/br> 果然是朱厭。 秋霜誅妖邪,奇鈴摧拒之。這一回與朱厭纏斗,季朝云自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但雖是力搏,他卻清醒,并不貪勝,竟是且戰且退,半點不敢疏忽。 即便謹慎如此,但在百余招之后,季朝云仍不能取勝,也猜自己如今已經遠離林府舊地之外。 獨個面對朱厭,其實并無勝算,便是季朝云也起了急切之意,不禁怒向他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想要如何?面對季朝云這喝問,朱厭似有些分心。 季朝云見狀,決意鋌而走險。 劍陣銷散,季朝云以右手執秋霜,全力直刺朱厭眉間。 就在季朝云以為終能得手之際,但聞金玉之聲激起。 又是鎖魂鈴。千鈞一發之際,它竟再度秋霜拒于一寸之外,令二人內力相撞時,有燦燦金星迸濺,可見威勢驚人。 季朝云咬牙,再起左掌,卻是被朱厭全力反掌一擊,狠狠逼退丈余。 「不可再退了?!?/br> 季朝云依恃秋霜,劍尖抵地,強行站穩,也不讓自己嘔出血來。 他已經做好了今日被朱厭所殺的準備,卻沒料到朱厭只是停駐原處,突兀地住了手。 鎖魂鈴在他身旁,安穩懸垂不動,季朝云只得小心防備著,卻見朱厭面上,竟有些疲倦與不耐神色。 季朝云疑惑自己是看錯。 其實他并未看錯,朱厭自己也覺得倦。 時至今日,朱厭想要的都已在眼前,但他在這人間流連太久,竟被世間可悲人性污染。 覺虛幻,覺這一切不像是真在眼前。朱厭對此感到些許不耐煩,以至于他竟有心,想對季朝云說教。 “你啊,究竟要癡心妄想到幾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