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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人跡罕至,她是要下殺手了?!?/br> 如今已是兇鬼的邾琳瑯十分狡猾,即便明知她是故意引自己而出,遠離圣潔靈氣沛然的婁府與十一樓,來至這鬼影幢幢的荒郊野嶺,但也無法,李夢哲只能繼續追擊下去。 至少在這荒涼之地,她和邾琳瑯一戰,可免將不相干的無故人等牽連入內。 想及此,李夢哲冷笑喝道:“你還想要逃到什么時候?” 她這樣斥責語氣,與從前相似,邾琳瑯竟也笑著,停將下來。 她停,李夢哲便也停,留神警惕。 云遮月無,但陰火再度自邾琳瑯身旁而起,幽暗的光將她的眼照亮。 邾琳瑯引來的陰火皆是陰鬼所化,雖然能為低下,不會遭她吞食,但數量卻多,也算得難纏;而李夢哲自幼所習,亦是楚萊婁氏道法,此刻亦動,詔引神魂,與之相斗。 周遭鬼哭神嚎,邾琳瑯不為所動,兀自對李夢哲發笑。 “為何又要斥責于我呢?我不過是好心,想為夢哲jiejie挑揀一處好地方,可讓夢哲jiejie從此安眠無憂,早生極樂罷了?!?/br> 她牙尖嘴利,李夢哲便也笑道:“我是憂是喜都不要緊,倒是可憐你,竟又要在這樣的鬼地方,再死一回了!” 為這奚落,邾琳瑯大約想起從前身死之事,發出了一點溫柔笑聲,不見怒容,顯是怒極。 伴著這笑聲,她已沖出,赫然現身于李夢哲之側。 李夢哲本已在小心提防,竟未知她可這樣快就迫近,一時大驚。 “蠢貨!從前你便不能勝我,難道今日便覺得可勝么?” 邾琳瑯這耳語非是大話,而是實情,論武藝與修為,她身懷仙骨,李夢哲難及。 驚怒之余,李夢哲也已經出招。 雖知邾琳瑯的修為必然比當日更強,但方才她刻意留手,以致李夢哲并未清楚知她真正底細。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只見邾琳瑯那家傳金針密密,其掌風更是強勁雄渾,李夢哲的雙锏與之相接,竟發出金石相撞之聲;而一人一鬼身軀貼近之時,李夢哲更是嗅得一股nongnong的血氣,混雜在濃艷脂粉之中,實在令人作嘔。 都無需多問,李夢哲便知邾琳瑯自復歸人間后,仍舊死不悔改。 從前她取人性命與修為,如今是吞鬼吃人的惡患,都是同樣的惡毒難纏。 掌與锏交錯,百招千招,任憑李夢哲如何小心仔細,使出畢生所學,也漸被她迫得連連后退。 在纏斗中擋下邾琳瑯的掌勁已屬不易,但李夢哲眼角余光,竟又見她掌縫之間金光熠熠,暗藏殺機。 眼看金針無情迫近,今日竟成絕路,李夢哲心內陡生涼意,卻也惱極。 “混賬!” 辜負師長所盼,辜負自己勤修十年,今日偏輸與這惡鬼,怎叫她不惱? “呵?!?/br> 耳邊聞得邾琳瑯輕蔑笑聲,令李夢哲明知死路,亦決心要放手一搏。 便是她以命相搏,邾琳瑯也不懼,更加猖狂嘲笑。 “夢哲jiejie是知道了么?若你與我為敵,今日要死在此處的,一定會是你!” 金針就似已近眉睫之內,邾琳瑯冰冷手指亦已經扼在李夢哲頸項上,就在李夢哲心灰意冷,預備闔眼待死時刻—— “是么?” 這輕笑著的說話聲,令得李夢哲一驚,張大眼睛。 就如方才她不知邾琳瑯如何近在她身側,現在也有一柄不知其所來的利刃,正橫在邾琳瑯頸項之上。 那刀有寒光如霜如雪,明若辰星,如水般照見邾琳瑯側顏。 刀鋒雖冷,但持刀之人,卻是溫聲笑語。 “好琳瑯,你若是現在肯住手,我今日尚可先放過你?!?/br> 這聲音在邾琳瑯聽來,極可厭,又可怖。 “你?!” 來人不答邾琳瑯咬牙切齒的說話,卻將刀鋒再逼緊半分,令她雪白頸項上現出紅痕,沁出細密血珠。 而那刀上纏繞的真力,更是令邾琳瑯脖頸冰冷肌膚上如有火炙。 邾琳瑯惱怒極了,將扼住李夢哲的五指一緊,旋即又松開。 她不甘不愿,狠狠將李夢哲摜在地上。 冷眼看著李夢哲翻身坐起,鋒刃仍在項邊,邾琳瑯面上失去了一切從容與狡猾,盡量想顯得從容,但身軀卻微微一抖。 也不獨她如此,就連李夢哲看清那來人,也是滿面錯愕,說不出話來。 見邾琳瑯放開李夢哲,來人便也如他所言,收起自己的刀。但就在此時,邾琳瑯卻急急轉身,將袖一拂,竟是用盡全力向他面上擊去。 來人不驚,像是早知會有如此變化。 他疾步向后一退,運刀疾疾,快如雷霆,直將邾琳瑯半條右臂連袖斬下。 電光火石間,邾琳瑯痛極尖嘯,立刻棄下那被斬斷的右臂,自二人身前消失了。 來人依舊笑而不言,李夢哲見他刀尖一動,其刀身所余兇鬼殘血,盡數落在地上。 他一身白衣,仍如玉樹,風姿神貌似舊,朗朗若日月入懷。 李夢哲不明白。 “咳、咳,為、為什么?” 為何他會在此? 為何他竟要放過邾琳瑯? 但就像他不曾答邾琳瑯一句,他也不答李夢哲的問題,卻是回刀轉身,翩如游云,也似邾琳瑯一般,轉眼便在她眼前不見,來去皆是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