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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嘴毒之處,倒也文雅,秦佩秋明知他在罵自己不理城中諸事,反覺有趣。 左顏那為人,秦佩秋清楚,無非年少心軟,飭令處斷諸事,欠缺果斷堅決,那么若是周未,又如何呢? “如若讓你執掌幽獨,你覺得如何?” 周未道:“不覺得如何,城主大概是瘋了?!?/br> 秦佩秋更覺得他有趣了。 “對了,你會喝酒么?” 周未搖頭,此刻的他,并不太懂得人間人那些放歌縱酒,尋求歡愉之樂。 “雖然我也不知孟府主人那一身能為,與我孰高孰低,但你不止連我都勝不了,竟連酒都不會喝……我倒好奇,你又如何能有一番作為,與他計較什么?” 聞得此言,周未不禁嘆道:“原來城主當真是瘋的,在下真的不懂,這飲酒與作為,究竟有何干連?” 自然有干連。 這世間為秦佩秋所看好的,被他所親近的,都應有一身好本領,如武功道法,或豪飲劇談種種,樣樣都要好。 至少像林墨那個臭小鬼,別的學的不怎樣,只喝酒一件,學得最好。 秦佩秋笑道:“等我下次回來,你也應該學會喝酒了?!?/br> 周未擰眉。 “孟蘭因執掌晉臨又如何?我這幽獨,可綿延千萬里,疆域之廣,遠超你之想象,”秦佩秋道:“既然這幽獨在你看來,處處亂相,那你又何妨一試呢?” 周未沉默了片刻,方道:“城主不止瘋了,也實在好氣魄?!?/br> 又道:“但是在下敬佩城主的瘋癲氣魄,愿意一試?!?/br> 秦佩秋大笑。 在他笑聲中,周未身上的鐵索發出了赤光,令他覺得rou身被燒熱的烙鐵纏繞。 周未竭盡全力,制止自己發出駭人的尖叫,但自這一身劇烈又真實的苦痛中,鼻尖仿佛都嗅到那不存在的皮rou燒焦味道。 秦佩秋的詭術,以真言為枷鎖,令這束縛漸漸融入周未得來不易的魂rou中,除非他消失于天地間,否則便不得脫離。 那是周未求戰之前,所答應過秦佩秋的條件。 “你無需忠誠于我,只要忠于這幽獨即可?!?/br> 秦佩秋將這一件刻印在周未身上,樂見他可如此忍耐苦痛。 “之后的事,自有左顏等人為你安排,千萬要記得,在下次我回來之前,學會喝酒?!?/br> 諸事既畢,秦佩秋還惦記著林墨,便預備要動身回人間。 在離開之前,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又笑對著以沉默對抗皮rou之苦的周未吩咐。 “還有一件,記得下次見到我的時候,要自稱‘屬下’了?!?/br> 他轉身便走,未走出幾步,竟聽到周未聲如蚊蚋的回答。 “屬下……知道?!?/br> 誰能說這樣的人不是可堪一用呢?秦佩秋實在滿意極了。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謝謝您關顧,祝萬事如意……《青山依舊在》今年一定會完結,新坑也已完善儲備,愿今年工作別太忙,給大家帶來更好的故事。 第204章 章之五十四 佩秋(中) 秦佩秋令人從監牢中放出周未,并囑咐左顏諸事種種,覺已將幽獨之事料理完畢,便又要動身去人間。 左顏見他要走,便道:“主人,好不容易回來一回,再多留幾日吧?” 秦佩秋看他懇切目光,不禁想起了林墨。 他笑道:“你在這里我很放心,但是他在哪處,我都怕他不安分,偏又沒半點真本事,惹出事故?!?/br> 如今不比當初。 林寬已故,林惠出嫁,又因林敏之禍,那安寧林氏遭人議論猜忌甚多,可謂自顧不暇;而林墨則是嘴上從來不說,但其任性古怪心眼,可謂全無長進。 有時就連秦佩秋都在想,是否是因自己只在嘴上嚴苛,舉動間還是太過嬌慣溺愛于他,才令他貪玩好耍之心,多過武功道法求勝精進。 每次只要教訓他,他便會頂嘴,反道有秦佩秋在他何須怕什么?還是秦佩秋怕什么? 如這般無理無狀的廢話,林墨總是張口就來,令得秦佩秋又好氣又好笑。 秦佩秋自問于他,亦父亦兄,亦師亦友。但過了這么幾日,又不知道他趁著秦佩秋無暇約束,與什么人玩鬧什么去了,竟一次也未與他書簡通訊的,實在是越來越不像話。 但如今聽得秦佩秋說到林墨,左顏也笑了,道:“咱們這幽獨不好么?主人下次也帶林公子一起回來,也逛逛我們城內?!?/br> 秦佩秋倒想呢,但那臭小鬼生怕來了就走不掉似的,不肯。 “再說吧。你好好看顧著幽獨,如有人來生事,你或周未都不能決斷的,再來告訴我?!?/br> 左顏點頭應了。 “是,恭送主人?!?/br> 雖然此刻左言不知究竟發生何事,也并不信任周未,但既然秦佩秋如此吩咐,那就必有道理,只管相信秦佩秋便是了。 秦佩秋自幽獨而出,也沒多想,直向江山不夜而去。 這江山不夜,是秦佩秋勒令幽獨眾鬼,一夜之間所起,玉砌雕闌,層臺累榭,何等富貴堂皇。 這座樊樓,全為替林墨爭一口氣而起,但臭小鬼竟還嫌富麗堂皇過頭,不夠清雅出塵。 “硯之?!?/br> 秦佩秋略覺奇怪,江山不夜之中不見林墨,連慣常留于樓中供其使役的小鬼們,也不見蹤影。 --